眾目睽睽之下,裘昊自然不可能被她一句話嚇退,用更大的聲音道:“我說,你一個太監,沒有資格對我們裘家喊打喊殺!”
話音剛落,額上卻突然多了一截堪稱袖珍的白色箭尾。
孟衢盯著那截驀然出現的箭尾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原是一支短箭,隻是箭頭和大部分箭身都沒入了裘昊的腦門之中,所以隻留了個箭尾在外麵。
裘昊目眥儘裂,不可置信地瞪著長安,踉踉蹌蹌地倒退兩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場上一時鴉雀無聲。
“誰告訴你我長安殺人需要資格了?偏聽偏信害死人呐!”一眾人等目凸口張的驚愣死寂中,長安把玩著手裡那把小巧的袖弩,聲音裡甚至帶著點笑意地輕緩開口。
在場眾人都驚呆了。
一個郡的都尉,伯爵府的世子,隨便哪個身份拿出去都能壓倒一大片人。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就在剛才,居然如貓狗一般被人隨隨便便就給殺了。
彆說旁人,就連裘德仁都沒想到長安真敢這般說殺就殺,愣了半晌方才大喊一聲:“裘昊!”他撲過去檢視裘昊的狀況。可惜裘昊腦門中箭,哪還有生機?
晚年喪子,死的還是自己一直當繼承人培養的最得力的兒子,裘德仁那個心痛和絕望,說是天塌地陷也不為過。
他放下裘昊的屍首,緩緩轉身麵向長安,麵龐紫漲須發皆張,雙目赤紅青筋賁起,盯著長安的目光似是想生吃了她。
“哎呀呀,不就是喪子之痛嘛?裘伯爺一年到頭也不知要讓多少平頭百姓承受這種痛苦,怎麼落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長安語調戲謔地問。
“來人!給我殺了這太監!能傷其者,賞黃金千兩,取其性命者,裘某願贈以半數家產!”裘德仁吼完,一馬當先向長安衝了過來。
近處的裘府侍衛和廣場外圍那些從百姓中出來的大漢也高舉著鋼刀鐵棍跟著衝了過來。
“保護千歲!”龍霜大喝一聲,上前擋住了狀若瘋虎的裘德仁。
屋脊之上利箭連發,轉眼間跑得最快的三十多位大漢便被射倒在地。
長安瞥一眼身後那些蠢蠢欲動的郡衙兵甲,高聲道:“孟大人,都尉身死,這些郡兵可就都歸你管轄調度了,你也想領裘伯爺的半數家產麼?”
孟衢剛才見場上一言不合就演起了全武行,為免池魚之殃鑽到了桌子底下,聞言又隻得扶著被桌腿撞歪的烏紗帽戰戰兢兢地爬將起來,衝方才被裘昊召出來的兵丁大喊道:“都不許動,想造反呐?縱給你們黃金萬兩,有命用嗎?”
都尉死了,這些兵丁本來心裡就沒底,如今又被郡守這麼一嗬斥,當即軍心動搖,遠遠地退到後麵站崗去了。
那些拿錢辦事的悍勇匹夫見先出頭的人被射死了,同一陣營的郡兵們又袖手旁觀,心知今日之事斷不能成,稍微有點腦子的都丟下兵器趁亂跑了。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場小小的動亂便已徹底平息。
龍霜帶著人將裘德仁押到長安麵前跪下。自從見了那名瀕死的小女孩,又在亂葬崗上挖掘出許多孩童屍骨之後,她便對這平陽伯深惡痛絕。若長安這般對待旁的勳爵,她或許還會勸上一勸,但是對裘德仁,她卻隻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千歲,平陽伯裘德仁欲行刺千歲,被末將當場拿獲,還請千歲發落。”她眉眼舒展嗓音朗朗地向長安複命。
“今日在場諸位都是來參加雜家的認子大會的,如此興師動眾,決不能半途而廢。眼看著吉時都要過了,事不宜遲,龍霜,把裘伯爺押到前麵那張圓台上去。袁俊。”
和袁衝一起站在長安身後不遠處的袁俊見這場合長安突然叫到他的名字,有些懵地上來行禮道:“千歲有何吩咐?”
“給裘伯爺淨身的差事就交給你了。雜家的義子,必須和雜家一樣,不能多一點兒東西。”長安將袖弩收進袖中,淡淡吩咐道。
袁俊傻眼了。
“長安,你亂殺無辜胡作非為,以為這天下真沒人治得了你嗎?我是先帝欽封的平陽伯,你敢這般折辱我,就不怕朝中大臣參你!”裘德仁酒色過度體力衰微,被人一邊拖著往圓台上去一邊氣喘籲籲地破口大罵。
長安笑容和煦,謂左右道:“雜家沒選錯人,瞧瞧,這還沒成雜家的義子呢,就知道替雜家擔心,為雜家考慮了。”
眾人無語,唯陳若霖舉起酒杯道:“千歲獨具慧眼可喜可賀。”
長安讚許地朝他點了點頭,又對還沒從這一連串的變故中回過神來、呆站一地的平陽城眾豪紳名流溫言道:“諸位請落座,雜家的認子大會,此刻才剛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裘昊:長安,你若不讓我好過,我就和你同歸於儘!
長安:那就封你個斥候,先去陰間探探路。^_^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