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若霖心滿意足地靠在她的椅腿上。
長安伸出右腿,用鞋尖勾起還趴在台階上的慧光的下巴,問:“你的靠山慫了,怎麼辦?”
慧光身心受創洋相儘出,這會兒也顧不得偽裝了,呸的吐出一口從鼻子流到嘴裡的血,他陰陰笑道:“隻要廟裡鐘聲一響,整個河神縣的百姓都會趕過來保衛河神廟。有本事,你就把整個縣的百姓都殺了。”
長安想了想,道:“我長安名聲在外,便屠了一個縣,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反正都是一些易受攛掇的無腦愚民而已,死便死了,沒什麼好可惜的。到時候寫道折子上去,就說河神縣百姓是被河神廟妖僧所害,朝廷要派人來調查清楚這件事,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時間。那時雜家早已到了福州,天高皇帝遠,誰奈我何?”
慧光臉一白。
幸存的百姓聞言麵麵相覷,有那膽小的把刀一扔就往廟外跑。
“不過,雜家今天上山是為了給菩薩捐金身來的,你這和尚做什麼攛掇我殺人呢?身為佛門中人,這心腸也太過歹毒了。雜家今天既然來了,少不得要先度了你這麵佛心魔的妖僧,讓你皈依正統才行。那什麼,金子熔好了沒?”長安揚聲問站在鐵鍋旁看著熔金的兵丁。
那兵丁答道:“回千歲,大部分都已融化了。”
“那麼,誰來替雜家鍍這個金身呢?”長安看左右。
“這麼有趣的事,自然是我來。”陳若霖站起身道。
長安看著他微微笑:“那就有勞了。”
陳若霖下台階時,忽的抬腿往慧光兩條小腿上一踩,隻聽哢哢兩聲,慧光的腿骨應聲而斷,頓時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他卻沒事人一般從地上撿起與鐵鍋一起送來的鐵勺,往鍋那邊去了。
“快去叫人,撞鐘!”慧光知道今天自己恐怕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心一橫就想拚個魚死網破。
那幾個有身份的和尚被長安這番做派所懾,都不敢擅動,倒是慧光的一名心腹,聞言飛快地向後院跑去。
長安朝那邊瞥了一眼,並未叫龍霜等人去攔阻。
陳若霖很快舀了一勺金汁回來,掃視一眼台階上的慧光,問長安:“先澆哪兒啊?”
長安托腮:“這個雜家也是外行,你看著辦吧。”
慧光這才知道長安所說的度了他,竟是要給他活塑金身,一時嚇得魂飛魄散,拚了命地想躲,可惜雙腿已斷,哪裡躲得開?他伸長了手向他的同門求救,可此情此景下,誰敢來救他?
陳若霖欣賞夠了他驚惶掙紮的模樣,一勺金汁便倒在了他受傷的小腿上。
金子的熔點有一千多度,這一勺下去,痛苦程度比之商紂時期的炮烙之刑有過之而無不及。
慧光眼珠子都瞪凸了出來,野獸般嚎叫出聲,那聲音尖利慘烈,倒與廟中此刻響起的雄渾激昂的鐘聲相映成趣。
陳若霖瞧著有趣,又去舀了一勺過來,也不選地方,澆花般往他身上一灑。
慧光在地上翻滾嘶號,被燙熟的皮肉黏著衣服隨著他翻滾的動作從他身上塊塊剝落,露出裡頭的白骨血肉,鮮血遍地,其情其景,慘不忍睹。
廟裡的和尚與還未走的百姓看得雙股戰戰麵色如土,有腿軟跌倒的,有惡心嘔吐的,更有那驚嚇暈厥的,就連長安身邊的龍霜都不忍直視,偏過頭去看著一旁。
“三日,這樣不行啊,你看,他這動來動去的,皮肉和金汁都剝落下來了,這要如何才能鍍成金身?”長安道。
陳若霖一勺金汁直接澆在慧光臉上,看著徹底安靜下來的慧光,他左手鉗著下巴思考著道:“看來要先燙死了再澆彆處比較好。”
“正是。隻是他這具肉身已經不完整了。”長安略覺可惜。
陳若霖笑道:“這有何難,廟裡少什麼也不可能少了和尚。”他一探手便從旁邊抓過來一名已經被嚇破了膽的老和尚,問長安:“你看這個如何?”
長安上下打量那老和尚兩眼,點頭道:“嗯,這個不錯,慈眉善目的一臉佛相。”
“那就這個了。”陳若霖抬腳欲踹斷老和尚的腿。
老和尚心膽俱裂,噗通一聲就向長安跪下了,連連告饒道:“千歲饒命,千歲饒命,你想怎樣,我們悉聽安排,隻求饒命。”
“安排?我對你們能有什麼安排?你們可是能號召全縣百姓與官府作對的河神廟高僧啊,我何德何能,敢安排你們?”長安涼涼道。
這老和尚倒是個聰明的,這等情形下還能聽出長安的話外之音,忙指著地上的慧光道:“都是他,都是他的主意。住持其實二十年前就已經神誌不清了,他仗著自己是住持跟前得臉的弟子,還有替廟裡下山采買在山下積累的人脈,把持了河神廟。又利用住持在河神縣百姓心中的威望,佐以種種手段,煽動百姓全都聽命河神廟以謀求私利。這些我們都知道,一開始也曾害怕過,隻是勸他不聽,後來,後來就……”
“後來嘗到了甜頭,也就不再勸他了,久而久之,就變成了與他一樣的人。”見他說不下去,長安替他補充完。
老和尚慚愧地趴在地上,道:“千歲英明。”
長安站起身,緩緩步下台階,站在老和尚身邊,掃視一眼旁邊站著的那些和尚和百姓,聲音平和卻有力:“僧道向來自稱方外之人,既是方外之人,就不應過多乾涉世間之事,更不應涉入權力鬥爭。因為在權力麵前,沒有善惡是非,唯有尊卑上下。你們遇見狄淳,遇見鐘羨,見他們在你們步步緊逼之下步步後退,便以為,官不過如此,掌權者不過如此。今日我告訴你們,你們錯了。你們那是運氣好,遇上了官場中的清流一派,他們視奉公守法體恤百姓更勝於維護他們為官的威嚴。但是除了他們之外,絕大多數的掌權者,其實都長著我這樣的一張臉。以下犯上,不殺奈何?你們以為你們擰成一股人多勢眾便可橫行無忌,殊不知生而為腋,縱集腋成裘,也不過一件衣裳而已,能成什麼氣候?今日我留你們一條性命,不趕儘殺絕,那是給你們父母官麵子,後麵的路該怎麼走,你們好自為之。”
眾和尚與百姓戰戰兢兢不敢應聲。
長安低眸,用足尖拱了拱老和尚,問他:“山下那些聞鐘而來的百姓,你救還是不救?”
老和尚反應過來,忙爬起來道:“貧僧送千歲下山。”
長安見他識相,遂吩咐隨行將黃金收拾一下,至於屍體,就留給廟裡的僧人與這些幸存的百姓去料理。
金汁鐵鍋溫度太高不能搬動,長安隻得留下四名兵丁在這兒等鍋冷了再抬下山,她帶著陳若霖龍霜還有那名老和尚出了廟門,一抬頭,卻見鐘羨與衛崇站在廟門外的牆根下,也不知來了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唉,一不小心寫多了,就晚了,抱歉親們。
烏梅的咳嗽已經好了,謝謝toto關心。
看到文下有親質疑長安和陳若霖在一起的種種表現,難道你們真的想不到她可能是裝的麼?^_^
至於陳若霖這貨,他關注長安這麼久,自然知道長安這個女人有多難搞定了。深情專一以禮相待,他比得過鐘羨麼?心計迭出打時間戰,他熬得過慕容泓麼?既然這麼難搞又沒有參考,還不如以他認為最有效的方式來,掐著長安的命脈強迫她接受。這樣自然是不討喜的,要不他怎麼會是男三呢?正常點的話明明是男主人設好麼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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