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世故練達處變不驚如鐘慕白,也被鐘羨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給驚得愣了半晌。
“端王是慕容懷瑾的孫子?你從何得知?有何證據?”他坐直身子,半是懷疑半是急迫地問。
“從何得知我不能告訴您,證據我也沒有,但我對這一消息深信不疑。”鐘羨態度誠懇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我能確定地告訴您的,唯有我與您一樣,想要的隻是穩定。近幾年我總是自請去外地辦差,鮮少有時間留在家裡陪著您和娘。我這麼做並非因為我有多大的野心和抱負,而是因為我誤以為我自己已經擁有了穩定的生活,想去外麵為朝廷為百姓儘我所能地謀求更大的穩定而已。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回來。以後我不會再輕易離開您和娘,我會留在你們身邊,成婚生子,循規蹈矩,不再讓您和娘為了我的事而操心。所以,哪怕我方才與您說的最後被證明是假的,但就目前而言,我也不願意為了和慕容家聯姻而冒一丁點兒風險。大司農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娶的。希望爹您能理解我。”
鐘慕白定定地與他對視半晌,最終沒再說什麼,站起身出去了。
不同於盛京的爾虞我詐波譎雲詭,長安此刻身邊一片歌舞升平。
她看中的那處建在山崖麵朝大海的園子是六王子陳若雰的嶽家鄭氏為賞景而建的園林,也不知福王用了什麼辦法,居然真的叫鄭家人在三天之內就把那處園子收拾乾淨了給長安住。
長安帶著人浩浩蕩蕩地搬進了新家,可惜還是住不下,於是山腳下多了一溜的違章建築。
這園子原名“瀛園”,長安搬進去的當天,陳若霖便給她送來一塊黑底鎏金的華麗大匾,上書三個大字——千歲府。
長安甚覺滿意,當即命人把舊匾撤下來新匾掛上去。
“這個大廳我很喜歡。”園子大門開在東麵麵朝連著山道的廣場那邊,園內最南麵是一片直接延伸到海邊的斷崖,斷崖上長著一株姿態清奇的鬆樹,這座帶有月台的大廳就建在這斷崖之上,往西北方向可以俯瞰整座榕城,往南則是一片汪洋大海,往東是長長的海岸線。
站在月台之上鬆樹之下,長安的衣袖袍角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眯眼看了會兒晴空下白浪翻滾的大海,回過頭對身邊的陳若霖道:“我想在這座大廳裡舉辦一場盛大的喬遷宴,我的琴師需要拿回他的琴。”
陳若霖看著她左頰上那道越長越細越顯精致的疤,左頰上凹出月牙兒,道:“今晚去城中看歌舞,買我的銀子可準備好了?”
“要準備多少銀子?”長安問。
“很貴。”
“多貴?要是超過一百兩我就要慎重考慮了。”
陳若霖失笑,剛想開口,吉祥過來向長安稟道:“安公公,盛京來人了,說要見您。”
“什麼人?”長安回過身,問。
“龍將軍說,好像是鐘公子身邊的侍衛。”吉祥說。
“讓他進來。”長安轉身回到廳中。
不多時,一名侍衛在龍霜他們的陪同下來到大廳,向長安行禮。
長安瞧了,果然是耿全手下的一名侍衛。
侍衛說是奉鐘羨之命前來送信,另外還帶了一盒子東西。
“你家公子病可好了?”長安收下信和東西,問那侍衛。
侍衛回道:“多謝千歲垂問,我家公子病早已痊愈。”
“那他如今情況如何?是回了理政堂,還是賦閒在家?”
“回千歲,我家公子現在做了禦史。”侍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