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陳若霖的折子,慕容泓轉回禦案後麵坐下,道:“呈上來。”
長福趕緊接了折子呈給他,然後將桌上翻倒的台屏筆架等物扶正。
陳若霖寫了一手好字,鐵鉤銀畫氣勢萬千,但落在慕容泓眼裡,卻隻是張狂罷了。
這折子確實隻是一封問安的折子,根據折子內容,慕容泓隻需要回複“朕躬安”三個字就可以打發了。隻是在折子末尾,陳若霖道為了表示對皇帝的敬仰之意,特奉上薄禮一份,望皇帝笑納。
這份所謂的薄禮,就是隨同折子一起呈上來的一方錦盒。
慕容泓打開盒子,發現盒子裡躺著一本厚厚的書冊,封皮上有字,曰:姻緣天定。
他拿起那本冊子,翻開第一頁,才發現原來不是書冊,而是畫冊,就像……他曾經送去給長安的那本一樣。不同的隻是畫法。眼前這本畫冊的畫法慕容泓之前從未見過,不同於強調意境的水墨畫,這畫的色彩十分明豔,畫的花草人物栩栩如生,觀之仿佛人就在眼前一般,眉眼發膚都十分逼真。
畫中畫的是陳若霖與長安兩人從相見相識到談婚論嫁的點點滴滴,足足兩百頁。兩人一起禦敵,一起騎馬,一起翻山,一起越海,擁抱親吻,乃至床幃間的耳鬢廝磨,都被描摹細致,全無遮掩鮮明淋漓地展現在慕容泓麵前。
許是人物畫得太過逼真,慕容泓看著這一幕幕,便如同看著真人在他麵前上演畫中之事一般,胸口窒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他看到那幅畫,長安半裸嬌軀,騎坐在同樣衣衫不整的陳若霖身上,陳若霖臉埋在她胸前,而她雙手勾著他的脖頸仰頭閉眼,一副任君品嘗的模樣。冷不防一股劇痛從心頭泛起,便似猝不及防間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一般。
他紅著雙眼喘著粗氣將這本裝訂結實的畫冊扯了個稀巴爛,然後慘白著臉手捂心口伏在桌案上。
長福見他這般發作,心中害怕,可看他似乎身子不適,身為貼身伺候的人,他當然不能視而不見,於是強抑著驚懼上前道:“陛、陛下……”
“都給朕滾!”慕容泓咬牙切齒地低吼。
長福第一次見到慕容泓這副模樣,嚇得夠嗆,忙和那名前來送奏折的太監一同彎腰弓背地退出了內殿。
那痛過了片刻就退下去了,慕容泓卻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上午,慕容泓上完早朝就收到了鐘羨的告假折子。
他告假半個月,去榕城赴福王的婚宴。縱不能阻止長安嫁給陳若霖,他也想親眼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容泓卻給他批了個不允。
鐘羨收到回複後十分錯愕,進宮詢問究竟。
慕容泓坐在禦案後頭,一邊批閱奏折一邊眉眼不抬道:“朕能放她出去,就能叫她回來。”
鐘羨見他表情雖平靜,但那麵色卻是極差的,當下也就沒有多問,行禮告退。
鐘羨走後,慕容泓從奏折中抬起臉來,看著空蕩蕩的內殿,表情卻又怔忪起來。
他方才在鐘羨麵前話說得滿,但其實,他並不確定,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光憑那一個字,是不是真的能讓她回來。
隻是除此之外,一個藩王要大婚,他哪怕作為皇帝,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更何況時間還如此緊迫。
傍晚,原本去傳膳的長福悄悄過來,低聲稟道:“陛下,瓊雪樓的尹才人派了宮女過來,說今天是尹才人的生辰,已在樓中備下酒宴,問陛下是否有空屈尊一顧?”
慕容泓雖然應了陶行妹臨終遺願要照拂尹蕙,但他此刻哪有心情,遂道:“去叫張讓備下禮品,代替朕去一趟瓊雪樓。”
長福應諾退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進來,雙手呈上一枚荷包,道:“陛下,宮女說這是皇後生前托尹才人繡的荷包,隻是沒等到尹才人繡完皇後就仙去了。如今將這荷包轉交陛下,就當留個念想。”
慕容泓鬆開撐著額頭的手,側過臉看向長福捧在手裡的那枚荷包。
圓形收口的鹿皮荷包上繡著一位正在蹴鞠的女子,觀其體態樣貌,不是陶行妹又能是誰?
想起那個自幼便一心撲在他身上,最後到底是被他連累致死的可憐女子,他伸手從長福手裡接過荷包。
若不是家中遭逢此難,若不是她一心想做他的妻,若能看她夫妻恩愛,看她兒女成行……這個三妹,縱喚一輩子,又有何妨?
走到這一步,再無回頭路。他除了照拂她的家人外,還能為她做什麼?
“吩咐下去,擺駕瓊雪樓。”
作者有話要說:早更梅變成了二更梅……好吧,就是看評論區親們說卡得難受,不忍心卡到明天而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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