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沒事吧?”見尹蕙乾嘔,身邊的宮女麗香緊張地問道。
尹蕙勉強止住嘔吐之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那,是這香有問題嗎?”麗香看向長安。
“不要胡言。”尹蕙忙喝止她道。
長安問:“尹婕妤聞不得這香?”
尹蕙抬頭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安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長安跟著她來到樓中避人處,尹蕙才停下來對她道:“讓安公公見笑了,並非是香有問題,而是……而是我有孕在身,所以才聞不得過於濃烈的氣味。”
長安聞言怔了怔,下意識地去看她的肚子。
尹蕙見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恭喜自己,便知她果然在意,當下微笑著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有些羞澀道:“才一個半月,看不出來的。就是陛下比較重視,吩咐了要等三個月後坐穩了胎才能聲張,所以才不得不與安公公你到這避人處來說。”
“哦,原來如此。”長安回過神來,嘴角翹起笑意,道“那要提前恭喜尹婕妤喜得龍子了。”
“承安公公吉言,若他日真能誕下陛下長子,我定請陛下厚厚賞你。”尹蕙道。
“多謝尹婕妤。既然尹婕妤有孕在身,雜家這東西就不能隨便送了,禮物我還是先帶回,請禦醫檢視過後,再挑能送的送來可好?”長安問。
尹蕙道:“有勞安公公費心了。”
“舉手之勞而已,尹婕妤不必在意。”
兩人說完話,便又回到樓前,長安命人將禮物收回,說改日再送來,然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尹蕙站在樓前看著長安消失在宮道上的背影,心中總算是稍稍痛快了一些。
她並不擔心長安去找陛下對質此事,能讓陛下為她失落成那樣,可見其人心高氣傲,看事一定隻看結果不問過程。
她昨日才回的京,那昨日定然沒有進宮,否則不會連她成了婕妤都不知道。而今天這時候陛下應該還未散朝,也就是說長安此番回來,很可能還未與陛下見上麵。
尹蕙眯起雙眼,心中暗道:你以為你是誰呢,有這個資格來給後宮嬪禦送禮?既然你如此客氣,我又怎能不與你禮尚往來呢?現下好了,收下我這份大禮,好好地去與陛下久彆重逢吧!
長安去給孔熹真送過了禮,從觀月齋出來,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覺。走在路上被一塊缺了半角的鋪地磚一絆,差點摔一跤,好在吉祥看她狀態不對一直留意著她,及時將她扶住了。
這麼一驚,她倒是神魂又附體了。
皇帝臨幸妃子,妃子懷上龍嗣,應當應分合情合理,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各在其位,她有什麼好失魂落魄的?
這樣不是很好嗎?他連尹蕙都臨幸了,還讓她懷了身孕,可見已經徹底適應了皇帝這一身份,前朝後宮都適應了。她終於可以對他徹底死心,無牽無掛地離開了。
都說初戀是用來懷念的,果然是真理啊。不過她認為,既然不能在一起,也不必再懷念了吧。於是等路過於飛橋時,她把懷裡那貼身帶了一路的玉盒拿出來,看了一眼後,就毫不猶豫地往橋下一扔。
白色的玉盒帶著那枚價值連城的翡翠扳指瞬間消失在鴻池的千頃碧波中,再也無跡可尋。
隻是,她能想得開,卻壓不住心口翻攪般的疼痛與窒息般的憋悶,走到半路實在忍不住,避到路旁扶著樹乾哇的一聲吐出來,將早上用的那點早飯吐得乾乾淨淨。
遣散了跟著她的小太監們,她回到長樂宮,去陶夭那邊討杯茶水漱漱口,順便看望一下這姑娘。
陶夭見到長安回來,高興壞了,拿出一隻繡得歪七扭八的荷包說是繡給她的。
長安接過荷包,看著上麵那繡得七分像毛毛蟲三分像龍的圖案,道:“你這是繡給贏燁繡壞了,才說是繡給我的吧?”
陶夭臉一紅,偷看長安一眼,小聲道:“這你也看得出來?你也太厲害了吧!”
長安又好氣又好笑,收下荷包細細問她的近況。
另一頭,奉長安之命出宮回府取劍的吉祥走到半路,正好遇上散朝回來的慕容泓,忙上前行禮。
慕容泓記性好,雖然見過這奴才沒幾次,且又好久沒見了,但還是一眼認出他是一直跟在長安身邊伺候的。
“你為何在此?長安呢?”他問。
吉祥恭恭敬敬道:“回陛下,安公公在長樂宮,奴才奉他之命出宮辦事。”
長安在長樂宮?是來見他的嗎?明明知道他沒有這麼早散朝還是一早就來等他了?
慕容泓一時心花怒放,什麼擔憂顧慮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對他來說什麼都不重要,趕緊回去見到她最重要!
他揮揮手讓吉祥離開,健步如飛趕往長樂宮。走了一小段路後又猛然一個急停,害得跟在他身後的張讓差點因為質量太重慣性太大刹不住車撞到他身上去。
慕容泓轉過身,看著身後那一長溜侍衛和太監。
“陛下,有何吩咐?”張讓觀察著他的表情,問。
慕容泓看來看去,最後還是對長福一招手,道:“你隨朕來,其他人原地候著。”
長福莫名所以,跟著慕容泓來到路旁的樹底下,旁人聽不著他們說話的地方。
“朕麵色難看嗎?”昨晚一夜沒睡,恐怕好看不到哪裡去。
乍然聽到這樣的問題,長福直接懵了,訥訥道:“這……奴才該說難看……還是不難看?”
聽到如斯回答,慕容泓秋水橫波的雙眸一瞪:“實話實說即可!”
老實孩子長福被他瞪得脖子一縮,都快哭了。他一個奴才,哪敢說陛下臉色難看啊,可是陛下叫他實話實說,他也不能撒謊欺君啊。當下隻得結結巴巴道:“陛下方才臉色不難看,現在……有點……”
慕容泓一聽就知道自己激動之下問法出了問題,更正道:“不是臉色,是氣色。”
長福眼神躲閃地將他那張比後宮娘娘們還好看的臉瞧了兩眼,期期艾艾道:“奴才瞧不出來。”
若不是顧及到有失儀態,慕容泓都想雙手叉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