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姆森興奮地在林中穿行。
剛才那強大的治愈波動,他就算想忽視也忽視不了。魔法波動附近還有不少弱者的氣息,不過他向來更鐘情於強大的獵物。
那兩道強大的氣息忽然消失,八成是感應到了自己。沒關係,“追殺”是他的得意領域之一。
克裡姆森毫不猶豫地衝向目標,可是沒跑多久,另一道強大氣息從後方追擊而來。
誰?自己可沒叫幫手。
克裡姆森稍稍慢下步子,他可不想讓獻祭被第三者攪局。很快,他聽到了來者折斷樹枝、踩踏落葉的奔跑聲。
隻聽聲音,對方體型巨大,十分結實……等等,那東西好像有四隻腳?
……原來如此,是怪物。
那怪物越跑越近,克裡姆森甚至能聽到那東西的哈哈吐氣聲。他下意識隱藏氣息,可怪物的速度分毫沒有減慢。
讓他警惕的是,這隻怪物的氣息突然出現,像是某種召喚獸。它周身散發出極強的魔法波動,哪怕和它一對一,克裡姆森都沒什麼底氣獲勝。
怎麼回事?
難不成跑掉的玩家是誘餌,真正的攻擊在這等著?上次那個劍士身邊確實有怪物,他搞不好有特殊的召喚技能……
克裡姆森有些猶豫。
可這樣的追擊機會實在少見,他掏出個寶貴卷軸——它能完全隱藏人的氣息和氣味,如果這都甩不掉怪物,那便是神的警示了。
魔法生效,很遺憾,怪物仍然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克裡姆森長歎一聲,最終決定放棄追擊。
對付那對劍法組合還好,可要再加一隻強悍怪物,他的準備還不充分。他是瘋,但他絕對不傻,傻子才打沒勝算的仗。
改變路線後,怪物果真沒有跟上來。看來那是一個警告,克裡姆森心想。
沒關係,他記住他們了。
那兩人用未知手段徹底乾掉了傑克,外加一組強悍的不朽騎士——騎士們甚至沒來得及傳回任何信息——他們與永恒教會的孽緣已深,永恒教會勢必會盯上兩人。
隻要自己有【血侏儒的交易】,再借助教會的力量,找出他們不算難。
克裡姆森遺憾地望向兩人氣息消失的地方。附近商隊多,不宜打草驚蛇,還是找個偏僻村落練練級吧。
臨走前,他拿出望遠鏡,看向那隻神秘怪物。
那是一條碩大無比的黑狼。
它借著林中影子時隱時現,雙眼赤紅如炭火。眼下它尾巴輕輕搖動,正朝森林深處快樂狂奔。
這不是“狩獵之夜”的BOSS影狼嗎?克裡姆森有些怔愣地想。
他的對手連副本BOSS都能召出來?上次那個怪異的骨麵法師,難道也是劍士從哪個副本裡偷出來的?
他還真對付不了這玩意兒。
感謝神的啟示。克裡姆森收起小望遠鏡,念了幾句禱詞。
……
忒斯特本想找到個
隱蔽的開闊處,把那個鬼鬼祟祟的跟蹤者引出來做掉。誰想他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對方的追擊猶疑著停止,氣息接近得越來越慢,隨即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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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氣息倒是很有毅力,忒斯特認得出來。那隻傻憨憨的影狼正朝他們高速奔跑……等一下,追擊者該不會被這畜生嚇跑了吧?
如果對方是很謹慎的類型,仔細想想,還真挺有可能。
沒了可以調節心情的“預備被害人”,忒斯特無奈地停下腳步。他抱著諾爾,在一棵大樹下坐好。
諾爾的脊背傷口駭人,蒼白的脊柱露出皮肉,如同露出棉花芯子的人偶,實在不適合扔上臟兮兮的泥土地。
忒斯特調了調姿勢,麵對麵抱著諾爾,後者的腦袋躺上他的肩膀,微弱的呼吸直往忒斯特頸窩裡吹。
忒斯特努力維持雙手平穩,小心挑出傷口中的碎布片,又召喚水球清洗那巨大的傷口。確定傷口裡不再有肮臟的碎石或泥渣,忒斯特右手拿起金線,魔力凝結成月牙般的鉤針。
隨即他攏起傷口、屏住呼吸,金線在皮膚上鑽入鑽出,帶出一抹血色。
忒斯特始終將諾爾按在懷裡,縫合的動作堪稱溫柔,仿佛用軟布輕揩昂貴的大提琴。
金線的縫合痕跡細密、整齊且均勻。白骨沉入血肉,胡亂綻開的皮膚再次平整。隻有纖細的金線靜靜伏在諾爾脊背中央,像是花紋,又像是刻印。
陽光從樹葉間漏下,光斑輕晃間,金線斑駁而耀眼。
有點可惜,等諾爾醒了,瞬間就能治好這種傷口,到時自己的完美簽名就要消失了……不過也對,這本就不是他的作品,他也隻能這樣短暫地留下一點點痕跡。
忒斯特的指尖懸在那些美麗的縫合痕跡之上,在空中輕輕滑動,宛如一場無聲的演奏。
“嗯……”
十幾分鐘後,諾爾在他頸窩裡呢喃一聲。他的身體動了動,有醒轉的跡象。
“起床啦,法師先生。”忒斯特側過頭,衝著諾爾的耳朵說,“你再不起來,我的腿就要麻了。”
諾爾眉頭顫了幾下,半睜開眼睛。
背後的感覺……不太一樣,撕裂的劇痛和血肉暴露的冰寒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細密刺痛和皮膚的緊繃感。諾爾努力彎起胳膊,摸了摸後背,他的指尖碰到了微凸的金線。
“啊,謝謝你幫我縫合。”諾爾喃喃道。他虛弱地從忒斯特腿上爬下,聲音啞得像吃了一打重感冒老頭。
龍屍筆記和魔杖都在,短時間使用太多魔力值的疼痛也在,諾爾整個人仿佛被軋路機碾過似的,半天才坐穩。
傷口縫都縫了,那也就不急著治療。他懶懶地想,在綠草叢中儘量放鬆身體。
“……老亨特他們怎麼樣了?”諾爾嘬乾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球,聲音終於不再嘶啞。
“所有人都活著,還都恢複了記憶。有人追擊咱倆,我把他引開了。”
忒斯特簡明扼要地
總結,
臉上還帶著點“我是不是處理得很完美”的愉快,
“這裡商隊多,哪怕是永恒教會的玩家,也不會不管不顧地惹事。”
諾爾這才真正鬆了口氣,他皺著眉撥拉了下自己碎片似的法師袍:“你說有追擊者,追擊者呢?”
“三。”忒斯特說。
“……什麼?”諾爾停下動作,愣愣地看著忒斯特。
“二。”忒斯特憐憫地看著他。
諾爾腦中警鈴大作:“你到底——”
“一。”忒斯特歎氣。
話音剛落,諾爾腦袋上陡然出現一大片陰影。他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被一大團漆黑絨毛淹沒——
影狼一個前撲,直接把那可憐的巫妖壓到身子底下。諾爾隻有一隻手還露在外麵,奮力拍打著草地。
“追擊者被它嚇跑啦。”
忒斯特在那隻手旁邊蹲下,戳戳諾爾的手背,“現在我們知道答案了,這個傻乎乎的大家夥也沒有失憶……因為它是副本裡的原生生命,還是因為它不是單純的‘NPC’?”
“你先把我弄出去……”諾爾有氣無力地抓住忒斯特的手腕。
忒斯特笑了,他眼看著諾爾在毛皮和軟肉間撲騰十幾秒,這才把人拖出來。諾爾的腦袋剛探出狼毛,就被影狼結結實實舔了一臉。
諾爾:“……”
“我的問題多了一個,”忒斯特笑吟吟地抱起雙臂,“這玩意兒為什麼不跟白狼走,偏偏追你?”
“可能是我身上的‘係統’氣息更重。”
諾爾虛弱地擦著滿臉口水,“可能因為我比白狼個頭小,它覺得我是幼崽,更需要保護;也可能是白狼想跟獵人走,而影狼本能地排斥獵人……可能性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