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抓住你了(1 / 2)

全服首殺 年終 11169 字 8個月前

小皮爾在狹窄的走廊上飛奔。

少年忒斯特弄出的亂子還沒擴散,所有人隻看到皮爾飛奔而出,警報的鐘聲幾乎立刻響徹教堂。皮爾捂住耳朵,四條腿蹬得飛快,他本能地撲閃翅膀,幾乎算是貼著地麵滑行。

巡邏的衛兵們果真跟了上來,無數魔法轟向小皮爾。奈何走廊狹窄,法術隻在牆壁上炸起一片片光與煙,半根獅鷲毛都沒能留下。

諾爾還站在獅鷲背上,爆炸的光輝在他眼中閃爍。小皮爾越跑越快,他的耳邊隻有建築崩裂的悶響與呼呼風嘯。

“不止那一隻,追補妖都跑出來了!”他聽到遠處有人大吼,“有人毀掉了籠子,快封閉教堂!”

“一級防備魔咒開了,快去請祭司大人——”

教徒們還算訓練有素,追捕小皮爾的陣型並未立刻混亂。追蹤者被分流出去不少,約莫是去抓其他追補妖了。

諾爾能感受到粘稠的魔法波動自地麵滲出,此刻的不朽教堂像扣了個看不見的玻璃蓋子,讓人無端感到憋悶。

極強的封閉魔法,不許進不許出,一個都跑不了。

……年少的忒斯特,還真是一個都不想放過,諾爾單手捏捏鼻梁。

小皮爾跑得全身發熱,嘴裡呼呼喘氣。他在迷宮似的回廊跑得眼暈,幾次試圖從教堂窗戶衝出去,又被封閉魔法無情彈回。

於是小皮爾隻好蹬起發軟的腳,繼續在長廊兜轉。

更多追補妖出現在了教堂四周。

他們看到肉海膽似的追補妖沿著走廊滾動,搖曳的尖肉臂撕碎每一個攔路的衛兵。等全身掛滿碎肉與內臟,它開始無知無覺地撕碎自己。

他們目睹全身上下全鼓脹成球、隻剩一張巨口的青黑怪物。它啃噬著信徒們的屍骨,啃噬著石頭雕塑與黃金燈台。尖銳的硬物戳破了它的皮肉,內臟與未消化的食物一同流出,可它還是在機械地吞吃、吞吃、吞吃。

……

它們都瘋了,瘋得徹徹底底。

“進來的第一天傍晚,他們會降下惡咒,讓你徹底忘記自己的名字。如果你能活下來,接下來,你會忘卻親朋好友的姓名。”

忒斯特親切地解釋道,“再之後那群混賬會逐漸拿走你的記憶,隻保留他們想要的部分。洗腦成功的當仆人使用,瘋了的就繼續當試驗品,那間地牢約等於瘋人院。”

他好心地用話語講出來,讓皮爾也能聽見。小皮爾嚇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爪子在血淋淋的大理石地板上直打滑。

這孩子曾一腳踩上幾截腸子,在地上溜冰似的滑了好遠,險些撞翻一具鎧甲。

小皮爾不停地奔跑,跑得慌亂卻拚命,像是被獅子追捕的羚羊,要把體內最後一滴水也變成汗。諾爾能感受到腳下皮毛滾燙,幾乎要蒸出熱氣。

諾爾口中發苦。這孩子為活下去拚儘全力,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

追在他們身後的衛兵逐漸變少,但總有什麼在持續追趕——信徒、衛兵,或

者乾脆是不分敵我的瘋狂追補妖。

諾爾適時釋放護盾,以免小皮爾被奇奇怪怪的肢體抓住,命運對此毫不介意。

顯而易見,少年忒斯特才是這個事件的主角。對於世界來說,小皮爾沒有那麼……重要。

諾爾忍不住側過頭,端詳成年的忒斯特。

這個人身上究竟背了怎樣的預言,他越來越在意了。

忒斯特把玩著還不如牙簽長的“背叛者”,比起守衛,更像是快樂地欣賞著這一切。

約定好的三十分鐘,漫長得像三十年。

悲鳴與嘶吼接連不斷,奇形怪狀的怪物與邪.教徒撕扯不停,走廊腥得像是被血液浸泡幾個世紀。

背後終於寂靜下去,透過濺滿血跡的窗戶,他們看到了教堂一側的大火。

金紅的火焰撕開夜色,貪婪地吞噬了教堂北側的廳堂。諾爾抓緊小皮爾的毛發,皮爾的獅鷲心臟正在胸腔裡瘋狂跳動,毛皮燙得嚇人。

在這裡,諾爾看不到忒斯特具體做了什麼。他隻能看到金火不斷蔓延,原本暗色的牆壁上出現漩渦之影,華麗的彩窗逐個炸成碎屑。

令人驚異的是,偌大的葡萄領,此處火光衝天而起,卻沒有任何人為之側目。晨起的商人與工匠匆匆路過教堂側邊,對近在咫尺的毀滅毫無覺察。

快來了,對嗎?

無論是忒斯特回到過去的真正目的,還是小皮爾的結局。

諾爾握住魔杖的手緊了緊,他看著氣喘籲籲奔跑的皮爾,深深吸了口氣。

金紅的火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燒來。幾分鐘過去,走廊儘頭的火光中,諾爾終於看到了少年忒斯特的身影。

他的發絲沾滿灰燼,雙臂染滿鮮血,腿上多了無數劃傷,像是穿了雙猩紅雨靴。他的狀態看起來非常差,虛弱到仿佛一碰就會散掉。

並非是因為那些傷口,諾爾心想,少年忒斯特發動了承受不住的魔法。這是典型的魔力透支狀況。

那個四腿蜘蛛般的女孩跟在他身後,身上全是血,如同剛從血池爬出來。

小皮爾終於不跑了,他的喘氣聲幾乎有了哨音。發現小皮爾還活著,少年忒斯特衝他敷衍地擺擺手。

“西廳大堂。”他用乾啞的聲音說道,“走側門,我來帶路。”

小皮爾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幾乎要站不住的少年,他想要湊近搭把手,卻被少年忒斯特揮開了——忒斯特一個人走在最前方,皮爾隻能和四腳女孩一起跟在後麵。

血液燃起金火,陰影中漩渦搖蕩。他們走著曾走過一次的路,記載著“神跡”的精美壁畫被火焰吞噬,隻剩一片虛無的黑色。

有零星的教徒或怪物衝來。每當他們靠近到十步之內,就會有一隻枯瘦的手臂從漩渦中探出,將來犯者活活捏碎。

隨著手臂揮舞,少年忒斯特的臉愈發蒼白。他整個人猶如半透明的幽魂,原本輕巧的步伐變得綿軟無力。

可他仍然沒去扶住誰,靠著可怖的平衡感繼續走著。

直到他們抵達熟悉的西廳。

側門前,靜靜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那人體格健壯?_[(,十幾根黑亮發辮垂在腦後,身上穿著永恒教會的黑色祭祀袍。火光下,他的皮膚顏色暗沉,如同剛開始腐爛的屍體。

一道格外銳利的目光剜向少年忒斯特,後者身體一震。

“果然如此。”

那人的聲音中浸了濃濃的失望,“那個莫名想看預言的人失蹤,我就知道會出事。緊接著追補妖地牢大亂,教堂毀壞……原來是你,真的是你。”

他懷中抱著一本厚厚的記錄本,語氣如同歎息。

【哦,這位是邦茲祭司。】成年瘋修士拍拍諾爾,【虔誠的神選者,當年競爭大祭司的有力人選——現在再看,他的臉還是那麼討人厭。】

“晚上好,邦茲祭司大人。”少年忒斯特甜甜地笑起來。

同一時間,那古怪的漩渦延伸至邦茲祭司腳下。伴隨著血肉擠壓聲,那條手臂從漩渦中伸出,從背後抓向邦茲祭司。

邦茲祭司輕描淡寫地一揮手,黑紅電弧亮起,枯乾的手臂陡然停在半空,抽搐不止。

“你是個聽話的孩子……你應該是永恒之子最完美的作品,你注定獲得無上的榮耀。”

邦茲頭也不回地走近忒斯特,“你不該有這樣違逆的想法,我們的教育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就像看不見忒斯特身後的兩人,一雙眼隻盯著為首的少年,語氣痛心得仿佛父親訓斥兒子。

少年忒斯特後退一步,赤腳踩上滑膩的血液,險些摔倒。

可他臉上甜蜜的笑容分毫不動:“人的名字就像釘子,相關記憶則是釘子固定住的線。釘子沒了,線散得格外快。你們很清楚這一點……”

忒斯特一邊說,眼睛悄悄四處瞟著,試圖找到一條活路。

“記憶法術不會有問題。”這是個頗有吸引力的話題,邦茲腳步頓了頓。

“是啊,我是個好人家的可憐小孩,不該知道你們會對我做什麼。”

少年忒斯特的額頭出現一層薄薄的汗水,看得出他在努力拖延時間,思考對應之法,“我隻是湊巧把家人的名字記了下來,因此保留了一點點記憶。”

“謊言,你沒有用以記錄的物品。”邦茲厲聲說道。

“是啊,你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連口袋裡的石子兒都沒給我留。”

少年忒斯特說,“但哪怕是好人家的可憐小孩,都知道提前藏好金幣。你們會檢查我的籠子,卻不會把我的血肉全都扒開看——好吧,這樣說也不準確,有幾次你們差點就扒到它了。”

說到後麵,少年忒斯特的氣息有點勻不過來。哪怕是諾爾,都能看出他在故意找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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