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刺激。”
瘋修士為這個新發現蓋了個章,照舊興高采烈。
忒斯特說完後,使勁拿眼去偷瞧諾爾。不過⒃_[(,諾爾不再是那個會因此消沉抑鬱的天真青年。短暫的震驚後,他直起身子,表情很快恢複了沉穩。
“你倒是接受得很快。”諾爾先一步開了口。
“瞧您的話,我隻有二十八歲——我比這個世界的曆史真實多啦!至於剩下的,就讓那些標榜家族古老的蠢貨們苦惱吧。”忒斯特原地轉了半圈,展示自己的“風華正茂”。
說這話時,他始終望著諾爾。
諾爾歎了口氣,他向前兩步,手掌蓋住忒斯特的眼睛:“我沒事,隻是在思考問題。”
“比如?”魅魔尾巴悄悄地繞到諾爾身後,尾巴尖從後頸捋到尾椎。
“塔赫隻存在了兩百多年,說明生命女神和永恒之子並非它們聲稱的那樣古老。”
諾爾任由尾巴尖戳來戳去,“魔王的情況另說。要是那兩個神真的翻了臉,比起對付‘幾千年的老妖怪’,應對‘幾百歲的怪物’,難度可低太多了。對我們而言,這是個好消息。”
“您越來越積極了。”忒斯特讚歎道,“我愛您充滿攻擊性的想法。”
並非如此,諾爾收回手,指尖撫過忒斯特的長發。
哪怕世界摔個八瓣,瘋修士往那裡一站,頭頂都會掛滿“沒問題”、“好有趣”的氣泡。當一個人有一位滿心愉快、從不退縮的騎士時,總會變得輕鬆些——
就像他們麵對的一切,並非亟需解決的問題,而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刺激冒險。
“明天照常行動。”諾爾說。
先找到尤金和熱灰的精英團,確定魔王的狀況後,他們再完成死靈騎士的任務。不過在那之前……
“你先帶騎士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做。”諾爾露出一個微笑。
陰暗的樹叢內,青火兩度燃起。第一次燃於深夜,第二次燃於黃昏。
……
不久之前,諾爾曾與尤金的騎士團翻過布裡克山脈,對付莊園。那時,山脈附近環境可沒有這樣陰森——
如果說,之前布裡克山附近隻有“白夜”發生時比較可怖。如今他們身周,“白夜”好像被稀釋過,半永久地固定下來。
空氣、土壤、水,每一處都彌漫著淡淡的魔王汙染。植物要麼枯死,要麼呈現出不正常的灰色,附帶著黑眼珠似的斑點。飛禽走獸跑了七八成,剩下的那些變成畸形屍體,僵在泥土上。
食物拿出來超過半小時,表麵就會多一層灰黏菌似的異物,變得腥臭不可食用。水則會化作粘稠的黑灰色液體,怎麼看都沒法再喝——也就是玩家普遍擁有道具欄,換成正常軍隊調查,光是食水這一關就很難過去。
連山頂上的白雪都變得臟兮兮的,天色逐漸發紅,讓人渾身不適。
諾爾能感受到,越往無儘海的方向前進,那股奇特的壓迫感就越強。他的內臟像
是被什麼咬住,在牙齒間不斷研磨。
下山後,疼痛到了巔峰。
他們麵前,正是大名鼎鼎的“布裡克陰影”。黑森林的怪物種類偏向森林與高山,布裡克陰影的怪物則偏於沼澤與海岸。
此處的樹叢比黑森林矮上不少,它們黑黢黢地擠在一起,像極了凝固的人群。
天空徹底變成了暗紅色,土地黑得嚇人。空氣汙濁不堪,阿巴頓咳個不停,臉都憋紫了。索羅始終拿著通訊水晶,每隔幾秒就仔細瞧瞧——在他們踏上這片土地的瞬間,絲絲渾濁滲入水晶,猶如血沁。
“¥#%#¥#%@……”阿巴頓踩了兩腳沉重的濕泥,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諾爾掏掏耳朵,他懷疑自己肚子疼得太厲害,出現了幻聽。
“@#¥@*#!”索羅皺起眉毛,對話似的回答了阿巴頓。
“%¥#。”阿巴頓嘖了一聲。
“你們在說什麼鬼話?”忒斯特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佩因特頓時停住腳步:“%@#&?”
“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忒斯特聳聳肩,他手指一動,無數金線橫在眾人麵前,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阿巴頓瞧見金線,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他剛想逃跑,就被索羅憐憫地按住了肩膀。
他哆哆嗦嗦地環視周圍的人,發現大家全都原地不動,目光逐漸絕望。
“我也聽不懂。”諾爾挪了兩步,堵住了阿巴頓最後的退路。
“至少我們還能交談,”他的騎士朝他擠擠眼,“那麼問題不算大。”
佩因特不說話了,他眯起翠綠色的眼睛,陷入沉思。幾秒後,他畫筆魔杖一揮,空氣中浮現出一行閃閃發光的字:【這樣能看懂嗎?】
“可以。”
諾爾回答完,才猛地意識到問題所在——這群人還能聽懂自己和忒斯特說話!不說有語言技能的玩家,連佩因特都能聽懂!
安娜金抿緊嘴唇,她徑直召出係統彈窗。彈窗帶著紅褐色渾濁,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
【語言精通[&%¥異常]】
諾爾瞧了眼佩因特,給彈窗設置了僅自己可見。他的彈窗裡,語言精通的技能沒有任何問題。他看向忒斯特,忒斯特也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的語言技能出了問題。】安娜金快速書寫。
【我最開始說,我去高原都沒有過這種缺氧感。索羅說大家都一樣,忍著點。】阿巴頓連忙巴巴地回應。
索羅不乾了,他抓起樹枝,飛快寫起草書:【我沒那麼說!我聽你說你走得太累,想休息。我跟你說少抱怨點,馬上午飯了。】
【剛才瘋修士問的是“你們在說什麼”對嗎?】佩因特的字跡意外得清秀漂亮,【然後樂土的先生說“我也聽不懂”,小人聽來是這樣的。】
【對對對】
【我也一樣】
【我也】
其他人飛快地寫字回應,諾爾和忒斯特對視一眼,雙雙點頭肯定。
【依小人拙見,我們剛才說的東西,很可能不算任何語言。各位隻是在胡亂發音,然後臆想對方的回答——有時候可能對得上,有時候可能對不上。】
佩因特下筆如飛,【隻有那兩位先生還在使用正常通用語,我們能聽懂也不稀奇。】
【這極有可能是魔王的影響。】
費舍難得主動加入對話。他的神色逐漸嚴肅,一雙眸子有種微妙的蒼老感,【平時人們能接觸到的,隻有失去活性的汙染,影響沒有那麼大。根據我們的記錄,在魔王附近,活物的五感與思維會被逐漸扭曲。】
阿巴頓震撼地看著這條“少年塞壬”。
【我們這邊也有相應記載。當初正是因為乾擾存在,擊敗魔王的戰爭才那樣困難。】
佩因特抬起眉毛,心平氣和地接了話,【離魔王越近,受到的影響越大。這麼看來,魔王離塔赫大陸不算遠了。】
【所以我等才需要神的庇佑!】前大祭司見氣氛不錯,開始上房揭瓦,【凡人無法與魔王為敵,如果不是我們之中有異類,不可能這麼快發現異樣。】
【你們說了這麼多,瘋[劃掉]魅魔和樂土領隊到底為什麼沒事啊!】阿巴頓欲哭無淚。
塔赫特色殺豬盤是吧?先把他騙進山,再告訴他那個魅魔騎士是瘋修士,他跑都沒得跑!安娜金和索羅肯定知情,這兩個家夥居然知情不報!
事到如今,他除了拚命找條活路,也沒彆的辦法了。
【其實生命神殿內,曾有個很有意思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