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愛我(1 / 2)

不知蔣昭野每次對著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叫“爺爺”是什麼感受,寧思音被叫乖孫的心情是挺複雜的。

年齡不大,輩分不小。

二十來歲就有一大幫孫子,全天下的便宜都讓他一個人占了吧。

當然,比起蔣伯堯,他們這些都是小意思。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蔣大先生,對著這樣一個年輕人得恭恭敬敬叫叔叔,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占儘天下便宜的蔣措步下台階,千年老烏龜一樣的速度,走得慢慢悠悠。

寧思音和蔣昭野不約而同地,站在原地安靜行注目禮。

鸚鵡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蔣措手臂上,拿黑豆一樣機靈的小眼睛瞅寧思音,充滿戒備。

看來上次被恐嚇的心理陰影還未修複,它對寧思音的警惕心很強。從她前方經過時,防範地得兒一下跳到另一邊去。

安靜裡,蔣措慢慢悠悠開口,他的嗓音有一種的獨特的輕柔的醇厚,很好聽,像偶像劇的男主角。

“傷好了?”

問的是蔣昭野。

“沒有。”蔣昭野這個不可一世的小紈絝,在自己親爹麵前都想張牙舞爪,不知為何在看起來病弱單薄的三爺爺麵前卻十分約束,老實站立,乖乖回答。

“注意靜養。”蔣措說。

蔣昭野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盯了眼寧思音。

咱倆的帳還沒算完——從他眼裡讀出這個信息,寧思音懶得與他糾纏到底誰頭上更綠,在他繼續糾纏之前,抬腳跟上蔣措。

這可嚇壞了鸚鵡。

大概誤會寧思音跟蹤它,從蔣措手臂蹬蹬蹬蹦到肩膀,麵朝後方,虎視眈眈地拿黑豆眼監視寧思音的一舉一動。

烏龜爺爺走路太慢,寧思音背著手跟在他身後,不得不放慢速度。腦子就得了空閒,開始想七想八。

比如,這爺爺腰真細。

看著那麼瘦,屁股倒是蠻翹。

她不喜歡男人留長發,但沒想到男人留長發可以這麼嬌俏。

默默跟著走了一陣,寧思音瞄了眼緊張兮兮的鸚鵡,忽然出聲問:“三爺爺,芳裡的老板你認識嗎?”

她叫得很順口,三個字裡拿顯微鏡都找不出一毫米對爺爺該有的敬重。

“不認識,乖孫。”蔣措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對她的“三爺爺”可謂聲聲有回應,不厭其煩。

“是嗎。”寧思音與蔣措隔著一步半的距離,背著手說,“那個老板很缺德。”

“是嗎。”蔣措說話總是慢條斯理,沿用她的句式,“那和你一丘之貉。”

寧思音辯駁:“我是個好人。”

蔣措慢悠悠地:“我保留意見。”

說話間已經走到先前吃飯的餐廳,從餐廳走出來的傭人剛好撞見他們,忙喚道:“三爺。”

蔣措腳步未停,也未回頭,慢聲道:“寧小姐迷路了,帶她回去吧。”

“思音,怎麼這麼久才回來。”蔣二奶奶在餐廳裡說著,腳步往這邊走來。

“不小心迷路了。”寧思音應付完一回頭,前麵那道慢吞吞的身影早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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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將寧思音送出門,蔣二奶奶回到客廳,看到蔣暉彥還在。

“怎麼還不回去休息?”她坐下來,捏了捏肩膀,“還真是年紀大了,隻是吃個飯就累了。”

蔣暉彥起身走到她身後幫她揉肩。

空氣在靜默中流淌半晌,二奶奶問道:“今天怎麼看著不大高興?是因為我沒告訴你,就把思音叫來了?”

蔣暉彥說:“我最近沒有去加州的行程。”

“我知道,我是為了給你和思音創造多接觸的機會。”

蔣暉彥的手停下來:“她是六弟的未婚妻。”

“他們倆鬨成這個樣子,訂婚已經不可能了。左右沒對外公布,還有得轉圜。”二奶奶說,“所以我才要趁這機會讓你們儘快熟悉,培養感情。你也是,在女孩子麵前話要多一點,冷著一張臉,誰敢跟你說話。怎麼哄女孩子開心,還用我一個老太婆教你嗎?”

蔣暉彥沉默。

二奶奶顧自說了幾句,見他一聲不吭,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暉彥,你還不明白奶奶的用心嗎?”

“你爸媽走得早,就剩你一個,彆人都有媽疼著,有爸護著,就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也沒個靠山。我現在還能護你一時,將來我走了,你一個人叫我怎麼放心?”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靠山,不需要您來護著我。您身體很健康,會看到我娶妻生子的那天。”

二奶奶搖頭:“你以為我隻是怕你孤單?咱們家啊,外麵看著紛華靡麗,其實金玉其外,裡頭是一團什麼亂絮,外人可不知道。說起來都是至親之人,鉤心鬥角起來,沒人會念著一點親情。你看你大爺爺家多團結,把公司的權利牢牢把持在他們手裡,就是防著我們二房呢;你大伯跟你二姑同胞兄妹一氣連枝,其實心裡也互相算計著。還有你六嬸,不也天天提防著我對你太好。”

說了許多,二奶奶又打住:“算了,大人肚子裡這些計算,現在說了你還不懂。總之你相信奶奶,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蔣暉彥想說什麼,卻沒有機會,二奶奶擺了擺手:“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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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室有搭好的站架與籠子,一進去鸚鵡便跳上自己的地盤占山為王。

蔣措從書架上取了本書,坐在棕咖色的皮沙發上。坐姿憊懶到極點,像沒骨頭似的陷在裡麵。

有人敲門,小心翼翼而滿懷惶恐地喚了聲“三爺”,低頭捧著一個花瓶走進來,踟躇地站在一旁。

蔣措的視線從書上抬起,見一個在蔣家工作好些年的老傭戰戰兢兢地舉著瓷白小花瓶,裡頭插著一支黑色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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