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音從小對偶像劇就不怎麼感冒,比起那些不痛不癢的愛情故事,她反而更喜歡看抱錯孩子之類的狗血家庭倫理劇。
初中時有一部很流行的偶像劇,女主角一心隻愛一貧如洗但英俊帥氣的男主角,對有錢男配的追求不屑一顧。寧思音覺得這個女的腦殼多少有點問題。
沉迷於感人肺腑愛情故事的同學說她沒有浪漫細胞,寧思音心想,浪漫有什麼用?什麼愛情不愛情的,能當飯吃嗎。
她不稀罕所謂的浪漫細胞,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希望自己能擁有一些有錢細胞。
浪漫。
romantic。
這個詞在寧思音眼中跟廢品沒有區彆——嚴謹來講,還是有一點的,廢品至少能賣錢。
但被蔣措毫無預兆的吻搞得愣住,她呆了半晌,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竟然是她當時看到毫無波動的,男女主角第一次接吻的畫麵。
這個時候通常鏡頭會被拉長,時間會變得很慢,攝像機會圍著兩個人轉圈圈。
周遭鬨哄哄的人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寧思音的耳邊變得很安靜,觸覺變得很靈敏。
她聽到蔣措非常輕的呼吸。
感覺到嘴唇上非常軟的觸碰。
她想起婚禮那天蔣措隔著頭紗親吻她,很短暫的一下。
但今天不一樣。
蔣措的吻停留在她唇上,輕柔的細膩的輾轉、摩挲,接著唇瓣被輕輕地含住。寧思音的臉轟地一下燒起來,她一個激靈往後撤開,從怔愣中清醒了。
離開蔣措的一刹那,所有的聲音又一下子都回來了。
她頭皮有點麻,眼睛動了動。她和蔣措靠得太近了,這個距離讓她的視野範圍隻能局限於他的眉眼之間,離近了看漆黑的瞳孔上有她的影子。
寧思音咽了咽口水。
這雙眼睛真的很漂亮。
蔣措的目光向下垂落,扣她下巴的手未鬆,拇指卻向上抬,緩緩拂過下唇。
寧思音隻覺得胸腔裡跟滾了一鍋開水似的,熱氣蒸騰順著血管往上走,熏得她整個腦袋發熱。
她腦子沒反應過來,手先條件反射地揮起來,啪地一下,把蔣措的手拿開。
她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反應這麼激烈,甚至擔心蔣措的骨頭太脆,會不不會被她這一爪子給拍骨折。
拿掉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就那麼抓著他頓在那兒。
不知是那一下太過響亮,還是剛才他們親上的時候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寧思音後知後覺地發現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他們。
正常的夫妻好像不應該這樣,親親嘴而已,她反應過激好像要乾架。
寧思音抓著蔣措的手,思考該怎麼補救。
蔣措隻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後手腕輕翻,不知道怎麼地就一下反將她的手扣住了。
他掌心握住她,很自然地交扣,放在自己腿上。
在外人看起來不過是小兩口打打鬨鬨親親熱熱,於是周圍盯著的目光漸漸挪開。
寧思音的手在發熱,慢慢地將蔣措總是涼絲絲的手也染得熱起來。她手心開始冒汗,沉默無言地坐了一會兒,見沒人注意輕輕掙了一下,將手從他手心抽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用左手搓了一下右手,低聲質問:“你親我乾嘛?”
“親自己的老婆,應該不需要解釋。”蔣措的理由理直氣壯。寧思音磨了磨牙,剛要說話,見他又輕輕勾起唇角。“如果你想要解釋,因為我見色起意,想親就親了。”
“……”
您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寧思音的耳朵尖兒有點紅,她並不知道,擺出一個冷酷的表情:“彆以為犧牲點美色就可以蒙混過關,回家再跟你算賬。”
說完起身,對眾人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像來時一樣優雅得體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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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廂,寧思音臉上的熱度才終於回到正常水平。
她抱著手臂往沙發上一坐,耳邊吵吵嚷嚷,眼前卻不斷地閃現方才的畫麵。
緩慢細膩的摩擦,從頭皮擴散的微電流……那種發麻的感覺揮之不去。
蔣措到底什麼意思?她越想越來氣。
一邊和彆的女人勾勾搭搭,一邊還想和她親嘴生孩子,咋地,想坐享齊人之福啊?也不看看你小身板hold不hold得住。
她雖然不相信什麼狗屁愛情,但人最起碼要有契約精神,既然結了婚,不跟彆的男男女女搞外遇是基本原則。
寧思音打定主意,晚上回去必須要好好警告警告蔣措。
“寧小姐去哪了,去那麼久?我還以為是我們這烏煙瘴氣不上台麵的東西嚇到您了,先回家了呢。”湯總監拿著酒走過來,哈哈笑道,“以後經開區的項目就由您統領了,我敬您一杯,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寧思音心思不在,壓根沒注意他說了什麼,隨口應付兩句,見他敬酒就喝了。這酒味道還不錯,喝著還算甘甜爽口。
另外兩個高管也陸續過來,紛紛向她敬酒,說起項目上的事。寧思音也給麵子,都喝了。
她沒怎麼喝過酒,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深淺,也不知道有個詞叫做後勁兒。
其實總共沒有幾杯,湯總監正滔滔不絕地說話,她忽然就開始覺得暈了。
眼前的東西開始重影,湯總監一個人長了兩顆頭。
被經理帶過來的小帥哥最先注意到她的狀態,把她扶到沙發上休息。
湯總監可不敢讓小公主在他手裡出什麼事,原本今天顧忌著她在,玩得也放不開,沒什麼意思,乾脆散場,找人送她回去。
一幫人已經喝得七七八八,男人有的真醉有的借醉,摟著年輕漂亮的“公主”往外走。
包廂門打開,外麵不知誰忽然“喲”了一聲:“這不是小三爺嘛。”
寧思音暈暈乎乎被扶了起來,聞聲抬頭。
蔣措站在門外,手插在口袋裡,視線漫不經心越過一幫酒氣熏天的男人望向她。
那些沒醉的見了他趕忙上去攀談,醉了的也醒了幾分,蔣措老神在在站在那兒,沒給什麼反應。
她老公長得真好看啊。
尤其是站在那一堆牛頭馬麵的男人中間。
寧思音眼睛瞅著蔣措就挪不開了,聽到身邊一聲:“那位就是小三爺啊。”
小帥哥站在她的旁邊攙扶她,幫她拿著外套。
“我老公!帥不帥?”寧思音驕傲地說。
接著又想起幾個小時之前的吻,腦袋一熱,感覺酒勁兒忽然更上頭了。
小帥哥真心實意地附和:“是很帥。”
“可惜不行。”寧思音咂咂嘴。
小帥哥:?
是他理解的那個不行嗎?
寧思音往外走,腳步用虛浮已經不足以形容,仿佛是新安裝的假肢,還裝反了,左腳當右腳使。
小帥哥緊緊攙扶她,看她要倒便撈了一下,環住她的肩。
蔣措站在原地,視線瞥過他。
小帥哥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那個平淡的眼神裡頭有些微冷意閃過。
沒見過蔣三爺,也聽說過來頭。在蘇城隻要沾上“蔣”字,就意味著不要惹。
走到跟前,他恭恭敬敬地低頭:“三爺。”
蔣措伸手拿了寧思音的衣服,又從他手中接過人,單手攬上她的腰。
寧思音隻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一癢,反射性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