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愛你(1 / 2)

我愛你,我裝的 一字眉 14941 字 9個月前

春節前夕, 一場突降的小雪將整個花園披掛上一層薄薄的白色。早晨寧思音從窗口看到,雪白的地上沒有一個腳印,整個世界都是乾淨的純白。

蘇城的雪少, 積不了太多,很快就會化掉。

寧思音是個不怕冷的體質, 她和蔣措之間,反而蔣措是怕冷的那個。

被地暖熏著,她穿得薄, 下樓才覺出冷來。一樓因為經常開著門窗,比樓上的氣溫要低上幾度。

吃早餐時,旺仔正在門口扒門,嗚嗚哼哼地撒嬌想出去玩雪。傭人擔心它體質弱容易感冒, 把門關得死死的, 不給它出去。

寧思音趁傭人走開,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快去。”

旺仔立刻蹬蹬蹬衝出去, 在落滿雪的花園興奮地狂奔起來。

傭人老遠看見, 趕忙跑了過來, 懊惱道:“三奶奶, 您怎麼把它放出去了。”

“讓它玩會吧。”寧思音說。

“外麵太冷了, 它身體不好, 會感冒的。”

“沒事,”寧思音不以為然, “它是個男孩子,哪兒有那麼嬌氣。”

說完仿佛意識到這句話不小心內涵了某人, 扭過頭:“哦,我沒說你。你可以嬌氣。”

蔣措正喝粥,聞聲抬眼看向她:“我可以?”

寧思音肯定地點頭:“你可以。你長得跟朵嬌花似的, 當然可以嬌氣。”

蔣措唇角一翹,笑著應:“好。”

大年初一,家裡有規矩,不許賴床,蔣昭野跟蔣暉彥一道從房間下來,剛好目睹這一幕。

蔣昭野認為他五哥和他同病相憐,於是一臉憤懣地跟病友吐槽:“每次吃早餐都得看他們膩歪,我真是受夠了。”

“還好吧。”蔣暉彥說,“他們感情好,你看不過去?”

“我當然看不過去。”蔣昭野扭頭看他,一臉理直氣壯的質疑,“你看得過去?”

蔣暉彥:“我看得過去。”

蔣昭野噎了一下,難以理解:“為什麼?你都不介意嗎?”

“我為什麼要介意。”蔣暉彥說著,拍了拍他的肩,“六弟,她已經是咱們的三奶奶了,你就放下吧。”

蔣昭野炸了:“誰說我放不下了!我隻是……”

蔣暉彥根本沒聽他解釋,徑自抬腳下樓,蔣昭野不依不饒追上去,在他耳邊低聲狠狠道:“我就是看不慣她!”

這時,餐廳的蔣措與寧思音也瞧見了他們。

來了。

寧思音最喜歡的環節又到了。

她清清嗓子,坐直身體,端莊慈祥地微笑看著兩個孫子。

家裡規矩,小輩見到長輩,是要拜年的。

蔣暉彥心裡沒有成見,早已接受這個設定,寧思音跟他向來和平。他老老實實拜年,寧思音和藹可親地給個紅包,拜年環節就輕鬆地結束了。

輪到蔣昭野,他咬緊了後槽牙,忍了又忍,忍了再忍,一臉忍辱負重地走過去。

“三爺爺,新年好。”

蔣措輕輕“嗯”了一聲,把舞台讓給旁邊正襟危坐準備發揮的人。

蔣昭野經曆這麼多次,總算是學聰明了,與其讓寧思音找到機會騎到他頭上羞辱一番,不如自己直接認栽算了。

他轉向寧思音,到底是年輕氣盛脾氣硬,尤其當看到寧思音擺出來的奶奶架勢,真的太、可、氣。

他的語氣極為敷衍,甚至有點衝:“三奶奶新年好。”

蔣措抬起眼瞼,慢吞吞地問:“老六,你三奶奶欠你東西了?”

“……沒有。”

“那說話怎麼帶火藥味。”

蔣昭野懂這是什麼意思,竭力忍住,深吸一口氣,正要重新說一遍。隻聽寧思音分外慈祥的口氣道:“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再長大幾歲就知道要尊敬奶奶了。沒關係,奶奶不生氣,來,這是奶奶給你的紅包,不用磕頭了。”

蔣昭野:“…………”

早飯蔣昭野一口沒動,拜完年便臭著臉摔門回了房間。

-

初一蔣家來拜年的人很多,寧思音跟在二奶奶身邊一起招呼。

在花園玩瘋了的旺仔說什麼都不肯回家,傭人追在它屁股後頭溫聲細語地哄勸,想要抱它回去,被它屢屢頑皮地逃脫。

最後還是蔣措出馬,吹了聲口哨,旺仔才從藏身的花叢裡出來,披著一身雪跑到他跟前。蔣措彎腰托著肚皮將它抱起,遞給傭人。

傭人怕它掙紮雙手抱緊,小聲嘟囔:“唉,三奶奶非要讓它出來玩,看看這一身雪,腳都是冰的,一會兒肯定要感冒……你看你看,都打噴嚏了。”

蔣措卻說:“感冒自愈就是提高抵抗力的過程,養在溫室裡,隻會越來越軟弱。”

這是向著自己媳婦呢。傭人知道自己說錯話,趕忙道歉抱著狗回去了。

寧思音剛好溜出去偷閒,聽著兩人的對話,反倒讓她想起件事。

她從蔣措身後走過來,等傭人走開,問他:“上次你大哥說你不開車是因為小時候出過事故有心理陰影,什麼事故?”

許是意外她突然問起這個,蔣措看她一眼,淡淡道:“一個小車禍。”

寧思音追問:“怎麼出的車禍?”

“上學路上。司機前一晚通宵打牌,開車的時候精神恍惚,撞上隔離護欄。”

蔣措解釋的口吻雲淡風輕,聽起來確實隻是一個小車禍。

寧思音又問:“你受傷了?”

“命大,受了點小傷。”他說。

“那你怎麼會對開車有陰影,不是更應該對司機有陰影,不放心讓彆人開車麼。”寧思音提出合理質疑。

蔣措隻笑了笑,不答。

有客人來,他被老爺子叫走,擦乾身體的旺仔跑過來找寧思音玩。她蹲下來逗狗,傭人看看旁邊無人,這才低聲跟她說:“三奶奶,以後您彆再提那件事了。當時出的車禍可嚴重了,車都彈飛了,司機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碎玻璃茬,心臟被一塊長的尖玻璃紮破,當場沒氣的。”

寧思音手一頓,抬頭。

傭人繼續說:“我也是聽人講的,沒親眼見著,出事的時候三爺在車上,肯定看見了。”

旺仔在底下拱她的手,寧思音心不在焉地繼續摸了兩下:“那他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傭人歎了口氣:“那個司機在蔣家開車二十來年,每天送三爺上下學,感情很好的。三爺心裡肯定不好受。那段時間他母親去世沒多久,又是受傷,又是受驚嚇,好長時間沒緩過來。”

寧思音陷入沉默。

原來是這麼嚴重的事故,竟然被蔣措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親眼看到那麼慘烈的死狀,還是自己親近的人,怪不得會有心理陰影呢。

-

蔣聽月趕在春節當天晚上回來,光行李箱就帶了八個。拜年的客人已經離去,年夜飯結束,她指揮著傭人往她房間搬。

“這個要輕拿輕放,我從好些地方收集的中古咖啡杯,千萬彆給我碰壞了。”

“這個就放客廳好了,我給大家帶的禮物,等下分了。”

“哎呀你小心點!這裡麵都是我的畫,以後等我死了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二奶奶嗔道:“呸呸呸,怎麼說話口沒遮攔的。”

蔣聽月又大呼小叫起來:“哎呀旺仔!你怎麼玩人家的胸貼,臭流氓!快點還給我,不然我揍你了哦。”

寧思音坐在沙發上道:“怎麼跟你旺仔叔叔說話呢?”

蔣聽月沒抓到狗,過來從背後勒住她的脖子:“寧思音我忍你很久了,讓我叫你嬸嬸就算了,讓我叫狗叔叔?”

“確實不應該叫叔叔。”寧思音說,“我剛才說錯了,她是我弟弟,那你應該叫舅舅?”

這兩個二十多歲的比旁邊十二歲的雙胞胎還鬨騰,蔣聽燕笑道:“同齡人果然更合得來,你們兩個感情真好。”

“那是,咱們家總算有個能跟我做朋友的了。”蔣聽月說。

“我看啊,你們兩個就是臭味相投。”二奶奶簡直頭疼,搖搖頭去廚房給她準備吃的。

“東西都搬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蔣聽燕問。

“不走了。”蔣聽月坐在寧思音身邊,四仰八叉地回答,“還是祖國舒服。”

“你不是學什麼珠寶鑒定的,在國內可不好找工作,應該留在那邊。”六太太扶著肚子走過來。

蔣聽月難得沒回嘴,問她:“六嫂你快生了嗎?”

“哪那麼快啊,”說到這個六太太就抑製不住笑容,“才五個月,還早呢。”

“哦,”蔣聽月說,“看你這架勢,我還以為你九個月了,馬上臨盆了呢。”

六太太:“……”

二奶奶從廚房過來,六太太美滋滋地撫摸著肚皮說:“不過做B超的時候醫生說了,是個男孩。”

蔣聽月:“真的嗎?哪家醫院?國家不是有規定禁止鑒定胎兒性彆,我去舉報。”

六太太:“……”

“聽月。”二奶奶給她一個製止的眼神,“不要跟你六嫂鬥氣。”

自從懷孕之後,二奶奶便一切以她為重,現在連小姑子都要讓著她,六太太最喜歡順杆網上爬:“就是,我現在得安心養胎,情緒波動容易動胎氣。”

蔣聽月翻了個白眼,用手遮住嘴,湊到寧思音耳邊小聲吐槽:“真要讓她生個男孩,她的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寧思音也轉過臉,蔣聽月以為她說要什麼,湊過耳朵,隻聽她壓低的聲音道:“她聽見了,在瞪你呢。”

蔣聽月:“……”

-

蔣聽月一回來,閨蜜局便組建起來。

“這裡環境很不錯的,偶爾出來放鬆一下蠻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多,他們家不做會員,什麼人都可以來,遇上節假日就更誇張,那都不能叫泡溫泉,得叫泡彆人的洗腳水。不過我挺喜歡這裡的熱鬨,這邊的私湯還好,就是難約了點。”

百來平方米的庭院,幾個小湯池以八卦陣格局分布,三個女人一人一個池子,泡著私湯敷著麵膜,乍眼看過去親老公都認不出。

地方是蔣聽月選的,拉寧思音和李希出來泡溫泉。

蔣聽月的池子離寧思音最近,轉頭問她:“噯,思音,你在斯坦福讀的什麼專業來著?”

寧思音:“沒大沒小,叫嬸嬸。”

蔣聽月敷著麵膜也不耽誤翻白眼:“行行行,小嬸嬸。”

“當然是Business Administration,繼承人不都要學這個嘛。”李希說,“人家又不像你這種閒人無所事事,跑出去念什麼珠寶學,跟家裡拿零用錢,到了年齡就找個人嫁掉,為家族發揮最後一點價值。”

蔣聽月道:“那還是我更舒服點。寧家那麼大一個攤子,接手多費勁啊,我還是寧願每天買買包看看珠寶,混吃等死多好。”

“瞧你那點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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