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窈一愣,不曾想到魏然會提前找上她,心中雖疑惑但她還是見了魏然。
陽光傾瀉,魏然立在樹蔭處,他身量頗高,一雙桃花眼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還不等宋時窈問出聲,魏然低沉的聲音已然響起:“本侯這有樣東西,宋姑娘必定感興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先不說交易,魏侯怎麼這樣確定您的東西對我一定有用呢?”宋時窈質問道。
魏然漫不經心地整著袖擺,耐心解釋:“這兩日來宋府診治的醫者中也有不少人之前給本侯瞧過,其中自然能有人察覺到蹊蹺,特來向本侯問詢。”
他說得坦率,宋時窈在他的眼中瞧不出編造的痕跡,但她還是沒有應聲。
見她謹慎,魏然輕笑一聲:“宋姑娘放心,這個交易一定能解宋家燃眉之急。”
“敢問魏侯是什麼交易?”宋時窈終於鬆口。
“家母催得緊,本侯缺個夫人,而宋姑娘的父母病情緊,正缺解藥。不如你我,各取所需?”
魏然蠱惑般的聲音在沉悶的夏日響起,穿透宋時窈往後餘生,直到死亡前的一瞬,她依舊記憶猶新。
去年魏然中毒的消息宋時窈不是不知道,現在遍尋名醫無果,隻剩眼前人是唯一的稻草。
權衡之下,其實,她根本沒有選擇,這本就是死路一條的困局。
剩下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夢魘的儘頭,是魏然身死,清遠侯府喪服白幡,而宋時窈沉屍寒江,一睡未醒。
一滴清淚自眼角滑下,天終於亮了。
太陽照常升起,而她還是十四歲的宋府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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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母早上瞧見餐桌邊一個勁兒打盹的宋時窈時,不由驚奇:“你今日怎麼這樣早就過來,往日這會兒怕還是沒起。莫非是闖什麼禍了?”
宋時窈提神,搖了搖腦袋,撒嬌地挽上宋母:“怎麼會?阿兄現在任職墨州,府內隻剩女兒在,往後三餐都陪阿爹阿娘一起吃。”
宋父輕笑:“你越這樣說越可疑,難不成又和陸家的小子吵輸了?”
“才沒有呢,阿爹怎麼會覺得他能贏過我?不論是哪方麵,我都比他厲害多了!”
宋時窈一揚下巴,故作生氣。
宋父也笑嗬嗬順著她:“好,我們窈窈自然比彆人強千倍萬倍。”
分明是其樂融融的氣氛,宋時窈卻眼睛一酸。
前世爹娘中毒讓她步入死局,後來雖然毒解,但到底傷及根本,身子大不如前。父親一年後便因一場風寒撒手人寰,母親亦終年纏綿病榻,不複往日。
這一輩子,一定不要再像上一輩子了。
宋時窈早已暗下決心。
待宋父離家上朝去後,宋時窈一整天都黏在宋母身邊,對周遭一切吃穿用度都格外重視,戰戰兢兢。
宋母覺得奇怪,但並未多問,隻由著宋時窈的性子鬨。
直到朝中官員大都散值,宋時窈忽然想起昨日說要尋陸淮序借《獨文集》,卻因魏然的出現拋之腦後一事,這才從宋母身邊離開去了國公府。
宋時窈輕車熟路地向陸淮序書房走去,行至觀雲池邊卻停了步子,猶豫一陣,又退回去重新尋了一處繞開觀雲池的遠路。
推門而入,宋時窈才發覺書房中並不見陸淮序的身影,想必是還未歸府。
陸淮序的書房對她從不設防,估摸著是兩人一起從小吵到大的緣故,彼此不堪回首的那些往事誰心裡不是門兒清,哪還用得著避諱。
一朝大夢初醒,時隔多年,宋時窈再次踏進這間屋子時依舊油然而生一陣熟悉感,無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