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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怎麼在這兒睡著了,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
春桃的聲音傳來,宋時窈迷迷糊糊睜眼,瞧見她一臉擔憂。
昨夜,宋時窈在此處照料阿爹阿娘,未想到竟沒能捱住困意,趴在桌上便睡了過去。
她緩緩站起活動了下身子,開口時才發覺嗓音微啞:“什麼時辰了?”
“正是卯時。”
盛夏節氣,唯有夜裡尚少些燥熱,但宋時窈還是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地貼在肌膚上,頗為難受,可她現在已無暇顧及這些。
春桃將她眼下的烏青儘收眼底,不由心疼:“姑娘,如今老爺夫人皆昏迷在榻,大公子在墨州,趕回來也需不少時日。現在整個宋府全倚仗您一人,您若是再出了事……”
“放心吧,都會好起來的。”
宋時窈雖這樣安慰著春桃,可說穿了,她自己心裡也沒底。
兩日前,宋父宋母突染惡疾,昏迷不醒,這期間除過偶爾吐了幾回血,再也沒任何清醒的跡象。
宋時窈知曉後,派府內下人幾乎將整個上京的大夫都請來看了一遍,卻無絲毫成效,連病因也瞧不出來。
春桃沒戳穿她的強裝無事,隻繼續道:“姑娘,城西的王大夫今早一開城門就進了城,奴婢已經讓人去請了。”
宋時窈扯出一抹笑:“好,我先去收拾一番。”
春桃點頭。
飛來橫禍當頭一砸,朝夕之間,那個原來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千金貴女在夜中痛哭後,擦乾淚,支起了偌大的宋府。
晨光穿過清早的水霧,攏住她單薄的身形,這兩日的接連打擊下宋時窈精神早已不濟,似乎一陣風過來便能吹倒,可她卻依舊向前走著。
春桃此時才意識到,嬌寵長大的姑娘骨子裡流的還是宋府的血,薄如紙,卻韌如絲。
半柱香後,春桃將王大夫請進了宋府。
一如此前數十位醫者一般,搭脈看診,眉頭聚在一處,良久未言。
死寂的沉默再次吞沒了宋時窈的希望,闔眸長歎一聲,被無助感徹底籠罩。
“宋姑娘,老朽無能,瞧不出這究竟是何病症。”
又是一樣的回答。
宋時窈整理好情緒,正要啟聲讓春桃送客,隻聽王大夫又道:“不過,老爺和夫人的症狀倒與去年魏侯中毒時極為相似。”
宋時窈倏然睜眼,名為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
“那您可知如何解毒?”
在宋時窈希冀的目光下,王大夫沉重搖頭:“老朽無知,宋姑娘不如問問魏侯,魏侯那處應當有解毒之法。”
話雖如此。
隻是……魏然此人,她與他之間卻有些過節。
宋時窈不可避免地想起前段日子在魏老夫人壽宴上的那場烏龍,當日驚慌之下,她未能記清魏然的樣貌。
此事雖讓她清白受損,但知情人卻並不多,借助宋家的權勢,父母早將此事解決妥當,清遠侯府有錯在先,自然也不敢過多聲張。
宋家當今如日中天,自然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清譽受損的說辭就將從小寵到大的女兒這樣輕易嫁出去。
本以為自此之後再無瓜葛,可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
但父母雙親如今危在旦夕,宋時窈也無法顧及旁的,內心沒有過多掙紮便起身親自去清遠侯府求藥。
不等她出門,卻聽下人通報:“清遠侯登門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