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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暴雨淋透的潮意蓋過雪鬆氣息,混雜淡淡的血腥味湧入鼻腔。
宋時窈被他摟在懷中,感受到了些微顫抖,那聲幾近珍重仿若失而複得的低歎砸在心頭,她一時竟愣了神,直到周圍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驚訝聲方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就要把麵前的人推開,可還沒等宋時窈有所動作,他徑直一倒,失去意識,身體的重量全部都壓在宋時窈身上。
她顧不上其他,驚呼一聲:“陸淮序!”
至於陸淮序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廣弘寺,沒人知道其中緣由,連嘉川長公主都被嚇了一跳,而他出現後不過一會就暈了過去,這樁事更是沒人想到。
眾人趕緊手忙腳亂地架住陸淮序,這才發現他那身衣物的腹部已被血跡浸染,一片殷紅。
前段時間陸淮序受的傷還未好全,至今仍告病在家,可他莫名其妙鬨這麼一遭,大雨兜頭一澆,傷口開裂,不免有惡化的趨勢。
宋時窈慌亂中伸手探了下他額頭的溫度,灼得發燙,看樣子是起了高熱,沒忍住皺起眉。
受著傷還冒雨上山,真是不知死活。
小廝幫忙扶起陸淮序的身子,宋時窈從他壓下的重量中解脫出來,這才真真切切地注意到陸淮序的模樣。
他的發絲被雨水打濕沾在兩鬢,濕透的衣擺還在不斷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狼狽不堪,許是在大雨中狂奔的緣故,衣擺下方濺上不少泥痕。
宋時窈回想起剛才陸淮序衝上前握住自己肩膀的瞬間,兩人從小一處長大,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陸淮序有如此失控的一刻,不複往日的光風霽月與不形於色。
他眸光晦暗,掩不住的焦急,直到在重重疊疊的長廊儘處看見宋時窈的身影,徹底確定她安然後,那點螢螢微光才死灰複燃。
宋時窈覺得奇怪,打量著陸淮序,直到目光被他手中的東西吸引——那支安樂贈她的海棠垂珠步搖。
她下意識地往發間抬手一摸,果真不見了,她竟然都沒有發現何時丟失的。
心念微動,難道,陸淮序是因為這支步搖才來找她的嗎?
可眼下沒人能回答她,隻能壓下所有的疑惑,先讓下人把他送回房中處理傷口。
這場山雨來得實在不尋常,這麼久過去了也不見變小。因陸淮序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清遠侯府家事處理得如何宋時窈已經顧不上關心。
現下人正高熱不醒地躺在屋中,嘉川長公主和宋母在一旁照看,她們這些年輕姑娘家又被趕出來去了另一間屋子。
宋時窈摩挲著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轉在手中把玩。
長久的寂靜後,雨絲淅瀝聲中,安樂終於忍不住開口:“不是說上山的路被堵無法過人嗎,表哥又是怎麼上來的?”
宋時窈心不在焉地隨口回答:“春桃說後山有條凶險小徑,應該是從那裡過來的。”
“表哥上山來做什麼?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抱住……”話到半截,安樂瞟了眼宋時窈,極有眼色地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但宋時窈早就猜到她要說什麼,茶杯一放,側首正視道:“我也正想問呢,他剛才怎麼回事,腦子燒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