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康寧伯是一夥的,他們要對付的,是文家這一棵開國之時便在陶國土壤上深深紮下根的參天大樹。
康寧伯既然是個關鍵點……
他死了之後,可能皇帝沒有了幫手,收拾不了文家。隻能眼睜睜看他人坐大,搞不好最後連皇位也丟了。
然後呢?為什麼會出錯呢?難道是文家人一上位就無法無天,大肆屠戮?
涼溪擰眉,大過節的,她無聊,還在燈下翻著書。書上的內容是陶國開國前後的曆史,涼溪正在重讀當初郭將軍大獲全勝的數次著名戰役。
郭將軍用兵如神,是開國皇帝最器重的將領。但史官即便是閉眼落筆,他們筆下的郭將軍,還是有缺點。那便是性情暴戾,愛喝酒,愛殺人。
在陶國之前,她所在的京城,其實是留國國都。留國隻有彈丸大小的地盤,那按地盤來說,甚至不能算是皇帝的帝王,昏庸無道,荒誕無度。最後,終被陶國開國皇帝推翻政權。
新王上位,卻不願隻打理這巴掌大的國土。陶國開國十數年,百姓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賦稅沉重,年年征兵。被征走的青壯年男子們,用生命和鮮血一點點向外推著邊境線。
一座關,一座城,一個國家的征服。直到,郭將軍因為通天先生後人的神通,慘敗而歸,陶國才不打仗了。那些被郭將軍帶領的軍隊用鐵蹄踏平的城池宮殿……
有人輕輕敲門,花影出去了,眨眼間又回來,叫道:“姨娘!”
涼溪的思緒被打斷,“怎麼了?”
“刑室裡有個人。”
放下書卷,涼溪起身,帶好符籙走進地道。
多好的日子。
有人能看煙花,有人卻隻能走在地道裡,更有人,將塊碧玉雕成的鎮紙,火冒三丈地砸在彆人額頭上。
跪在桌前的男人頭上一個血窟窿,要不是會武功,這會兒早死了。
“你們是要讓我去親自送信嗎?交代了多少遍,那封信就算是你們吃到肚子裡,也不能被人奪走!如今!如今……”
喉嚨裡哽著一口老血,用鎮紙砸人的是文尚書。文公子吊兒郎當地坐在一邊,絲毫不懼此時怒火衝天的父親大人,還不怕死地勸道。
“他們也不是有意的!這樣一個得力助手,您一下子砸死了可怎麼是好?”
文尚書一轉頭,布滿血絲的一雙眼死死盯著他兒子,瞧著倒真有些可怖道:“那封書信可是要進三山關總兵府的!若是被宮裡劫了去,這幾年籌謀便功虧一簣!你……你……”
文尚書氣到發抖,又不能對他兒子罵什麼。隻能煩躁地坐下,揮了揮手道:“行了!滾出去!”
跪著的人捂住額頭上的窟窿,倒退出去了。留下父子兩個人在房中,也不知悄悄商量了些什麼。
“最近這半年,怎麼總是不順?如見了鬼一般!這封信件,我放出去了多少假幌子,究竟是……”
文尚書不知,以後見鬼的事情還多著!
伯府密道裡,涼溪掃了眼她待會兒要問的問題。
很少見的,不多,隻有三個。
你去那裡做什麼?你是誰派來的人?還有,應侍衛現在在何處?
應侍衛不見了?
涼溪將寫著問題的紙燒掉,站在刑室外往裡瞅了一眼。
因為次數多了,花影也懂得配合她了。每次她來刑室的時候,裡頭的人一般早就被灌了藥。這次卻不同,刑室裡是個……侯府裡的下人!兩個人這會兒才在給那下人灌藥,並且灌得十分艱難。
涼溪走進去,看到地上有血,還有幾顆牙。
繞過那些血跡,怕怕地坐到桌邊,涼溪儘量友好地看著那個對於她的出現而感到萬分驚訝的下人。
“方姨娘?你不是……不是被送出府了嗎?”
“啊?”
她還是頭一次知道自己被送出府了。
涼溪一呆,也並不覺得意外。這人問什麼,她也含含糊糊回答兩句。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藥力慢慢發作,涼溪勸道:“你還是不要問了,閉上眼休息會兒吧。”
還是跟第一次審問杜掌櫃的時候一樣的手段,眼前人再無力折騰時,涼溪吹熄了燈,貼上符籙問起來。
“你是誰派到伯府裡來的人?”
“……”
對方掙紮了一小下,涼溪捏好自保的符籙,換了個問題道:“你可認識應侍衛?”
“認識。”
“跟你關係好的都是些什麼人?”、“你在府裡做些什麼活計?”、“你叫什麼?”……
問到你叫什麼的時候,明明最好回答的問題,少了牙說話漏風的下人卻一時間無法回答。
“我叫六兒……不!我不叫六兒!不……我……”
又亂七八糟地問了一堆紙上沒有的問題,他們終於變成一問一答的模式後,涼溪回到最開始的問題。
“你是誰派到伯府裡來的人?”
“主子派我們來……”
“你們主子是誰?”
“文……文公子……”
又是姓文的人?
“你今天去了什麼地方?”
“主子有令,讓我到落英院左側廂房裡找地道的入口。”
“……應侍衛現在在哪裡?”
“不……不知。”
那有誰會知道?
剛要問這個,涼溪索性來了個徹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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