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溪道:“人都走了,你盯著有什麼用?”
花影現在有心思臉紅了,她不回答,悶不吭聲地低下頭去。
涼溪也不多問,也不打聽應侍衛的去向。正月過後,康寧伯到書房來,給她帶回來了兩個犯人。涼溪要進地道之前,說了一句:“老爺,妾身冒昧問一句,勞侍衛如今在何處?”
“他就在府中,怎麼了?”虧著有符籙,忙活了半個月的康寧伯看著還是人模人樣的。
“反正也是在府中做事,不若將他調到書房來吧。”
康寧伯有點驚訝,因為涼溪從來不提什麼要求。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心中生了些興致。
“調到書房也沒什麼。隻是,歌兒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涼溪笑了笑,道:“並非是妾身關心勞侍衛,妾身更關心自己。”
涼溪回頭看了看花影,道:“妾身房中隻有花影一個人,她若整日心不在焉的,改天如果有高手要來劫走妾身,妾身豈不是危險至極?”
康寧伯沒有立刻聽懂,還以為涼溪是不滿意花影,回頭正要批評什麼,就感到涼溪拽了拽他的袖子。
看清涼溪的眼色,康寧伯才恍然大悟。他一時間也沒決定要不要把已經變成勞侍衛的應侍衛調到書房來,隻和涼溪一起走進密道。想著想著,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此時竟然格外輕鬆。
現在他正忙著找文家的麻煩呢!哪裡有心思考慮彆的事?他本來對這些兒女情長也不是多麼敏感,老應和花影都是打小跟著他的……他是怎麼也沒發現啊!
還是女人能注意到這些……
老應這一次在侍書跟前栽了個大跟頭,險些將性命都栽進去了。以後,若是不出意外,怕是要當個光棍老頭了。
他總不能讓跟著自己的人這輩子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吧?老應年紀已經不小了,就是因為這點原因,見他喜歡侍書,他才儘力撮合。沒想到……
康寧伯心頭歎氣,一直板著的臉上卻露出個笑容,道:“既然你要了,我這就讓他過來。”
涼溪停下來福個身,不再說笑,走進刑室去。花影在外頭守著,覺得自己一顆頭裡燒著火,燒得她腦筋都有些不清楚了。
沒有人向勞侍衛解釋,他莫名其妙被調到了書房後,隨便被安排了一件輕鬆差事。剛開始還心懷疑惑,後來一天天做下來,也就不多想主子的意圖了。
花影是個絕不肯張嘴說的,跟她一起被派到涼溪身邊的男子,和勞侍衛的關係極好。剛開始還照顧著對方的心情,畢竟這次被傷很慘,但沒過幾個月,春末初夏的時候,他也就躁動起來。整天明示暗示,也是心累。
康寧伯府中,夫人和蘭姨娘先後產子。兩個都是兒子,很吉利。
他們老爺終於有後了,府裡喜氣洋洋,彆處卻愁雲慘淡。
文尚書府大門敞開,抄家的官兵進進出出,有抬著箱子的,有押著人的。一堆女眷哭哭啼啼,少不了流放或是入奴籍的命運。
雖說沒有找到私牢,但在刑部大牢中逼死數條人命,在聖上麵前遞交假證,乃是欺君大罪。據說文太公在府中連罵數聲“逆子”,朝堂之上大義滅親,沒有為自己的二兒子求一句情。回到府中後,還羞愧地想要上吊。直把皇帝逼得說罪不及他,將文大學士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地摘了出去,又掛印求去,告老還鄉後,整件事才算完。
“……尚書夫人與文小姐在府中上吊自儘,文公子則是不知去向……文家這下子可是栽了個大跟頭!”
涼溪沒有問,但花影已經習慣把外頭發生的這些事跟她說道說道。沒怎麼關心消失的文公子,涼溪將心思放在任務完成度上。
十三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走在正確的路上……如果能給個進度條就好了!
文尚書之後,就該到文大學士了。皇帝不打算給文家一點點機會,文駙馬所尚的那位公主的母妃犯了大錯,被送進寺廟清修,最後九成九會死在那裡。文大學士沒有女兒,否則肯定會送進宮一個,現下也肯定沒有好結果。
文家人從來都知道皇帝是怎麼看待他們的,但等到真的出事了之後,皇帝的做法,還是讓他們心慌恐懼。
所有與文家有關的人,個個都不給好結果。哪怕傷敵還要自損,哪怕斷指削臂,年輕的陶國新皇,似乎也會毫不猶豫。
……
康寧伯又給涼溪帶來了工作。他擰著眉,也不防備涼溪的說:“文尚書也不見了……歌兒,我帶了以前一方醫館的大夫來,你要好好問一問醫館裡頭的薛大夫,能問多細就問多細,不要有所遺漏。”
“是。”涼溪輕輕地給他按著肩,聽康寧伯毫不設防地講出他的懷疑。
“文尚書和他的兒子,不像表麵上那樣簡單。文家那老太公這次乾乾脆脆地就認了罪,也不像他以往胡攪蠻纏的作風……”
覺得不對,卻沒有線索查證。康寧伯的頭隱隱作痛,直到涼溪似乎明白他哪裡不舒服的給按了按,他的眉頭才鬆開來,舒服地歎了一聲。
花影站在門外,不去打擾主子們。她有些出神地看著在陰涼處修剪盆裡的矮樹的男人,直到康寧伯走出來,才猛地垂下頭回去。
康寧伯徑直去了後院,也是因為府裡有兩個孩子出生,也是因為對付文家這個大目標完成了一半,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到了後院,康寧伯卻還是記得要做戲。他先去了蘭姨娘的院子,與她一同逗了逗繈褓裡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後,這才到了主母院中。
顧雪枝還沒有出月子,她頭次生產不是很順利,身體傷得很嚴重。康寧伯悄悄進屋去,見她坐在床上,雙目有些呆滯。聽見了孩子的哭聲後,她才明白過來,叫著侍畫要看孩子的時候,她瞧見靜悄悄立在屋中的康寧伯,眼中有一時收刹不住的恨意。
康寧伯一愣,心下有些冷,有些痛,卻也已經習慣。從侍畫的手中抱過孩子,那孩子也是乖巧,到他懷裡就不哭了,口中吹著泡泡對他笑。康寧伯看著心軟,想想這孩子的母親又心痛,一時情緒竟是格外複雜,也完全不知顧雪枝為何會那麼看他。
他知道自己失信於人,在沒經過她同意的時候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實在遭人唾棄。但明明在孕期,她對他已經不那麼排斥了。為何孩子都生下來了,又開始恨起他來?今天還算是好一些,前兩天她看他的時候,簡直像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樣!
顧雪枝閉了閉眼,將自己的情緒收拾了一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