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善人碑(八)(1 / 2)

師父,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菡妹此時也在想,戴德他到底要乾什麼。太子不知為何走得這麼著急,讓戴德也沒多少時間囑咐她,他隻對她說:“路上想辦法讓太子殺掉那個孩子!”

誰都看得出來,君戰很喜歡那個小丫頭,她算是個什麼東西?說讓太子殺人,太子就會殺嗎?

偏偏戴德講這話的時候從容十分,甚至讓菡妹出現了錯覺。

怎麼弄得就像是君戰會對她言聽計從的樣子?

“對太子殿下,也不要太過冷漠。你這條尊貴至極的路,我已經給你鋪好了,路上任何阻礙都沒有。你要是不願意走,還是走不好,可不要怪老夫讓你弟弟早一步去黃泉道上等你!”

“你不要傷害他!有什麼話你說吧,我照做就好。”

菡妹握緊了雙拳,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未曾離開那個草房了。現在突然坐到這搖搖晃晃的馬車中來,她被搖得十分難受。就像是當年,無情肆虐的洪水毀了她的家鄉,殺害了她的父母。她隻能和弟弟一起,抓著一塊木板,看著灰茫茫的天,能做的事,隻剩無助哭泣,被洪水撞得暈眩。

她隻剩那一個親人了。從洪災中僥幸活命,他們一路乞討,遇到仙醫穀的弟子時,真的如同遇到了活佛菩薩。誰料……

“這才是好孩子。隻要你們都聽老夫的話,老夫一人得道,可帶你們升天。”

一想起戴德的那張臉,菡妹的一顆心就被仇恨和畏懼編織的大手攥緊。

那個老頭子已經瘋了,跟她說了一堆瘋言瘋語,她要怎麼做呢?

“接近太子殿下之後,勸他早些接觸國事。他雖然是東宮儲君,但如今的君朝陛下正值盛年,又有善人碑獎勵的幾十年壽命。運氣不好的話,他這個儲君,可能連龍椅的邊都摸不到。老夫見太子還是一派稚氣,這樣下去可不行,你定要好好規勸於他,知道了嗎?”

戴德說了一堆瘋話,每一個要求她都無法完成。

“那可是君朝的太子殿下,他怎麼會聽我的話?”

“這你就不用管了。隻要你說,他一定會聽的。你隻用記住,凡事不用做得太過分。畢竟,你現在是我戴德的徒弟,不要鬨出什麼事兒來,墮了我的名聲。”

戴德有一種菡妹實在無法理解的自信,她揣著一顆沉甸甸的心,對他交給自己的那些任務,實在覺得肩頭沉重。

太子不傻,他身邊的那些侍衛也不傻,君朝的皇上和皇後更不是傻子。他們會讓她這樣一個什麼醫術都不會的假大夫胡鬨?

戴德究竟是怎麼想的?去了皇城,跟禦醫院裡的太醫一對,她不是就露餡了嗎?她怎麼能……

“鄭大夫,我們要上船了。”

晃晃悠悠,幾輛馬車已經出穀。外麵攔著一條河,河邊幾輛大船早已等候多時。馬車直接被趕上船,幾匹訓練有素的良駒也都上的是大船。

馬車和馬都走了,幾個人才上了兩艘烏篷船。太子牢牢地牽著涼溪,身邊留著一個侍衛,剩下的侍衛去牽著馬了。樓家父子在一起,帶著一個鄭方菡。

其實,鄭方菡是想要去太子的船上的。他們趕馬上船的時候,她向前行了幾步,想和太子說一句話。但……

“丫頭,你暈船嗎?”

君戰微微彎著身,對誰都沒有如此關心過。

涼溪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過,這身體會不會暈船,她哪裡知道?剛上船,櫓還沒搖兩下,涼溪就差點吐出來。這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連忙悄悄地給自己拍著符籙,但過了岸,涼溪還是臉色煞白。

涼溪不難受,君戰都管不上彆人,更何況她看著要吐不吐的。鄭方菡欲言又止好幾次,怎麼瞧怎麼覺得壓根都注意不到她的太子,根本就不會像戴德所說的那樣,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默默地上了另一艘船,到了對岸又要上馬車時,樓家父子都發現了她的異樣。

她直勾勾地看著君戰,樓二公子卻以為她在擔心君戰身邊小臉發白的涼溪。

果真是醫者仁心啊!

心裡讚歎了一聲,樓二公子對鄭方菡倒有了些好感。

“還是很難受嗎?不然……不然我讓她過來給你看看!”

那河也不是很寬,君戰覺得涼溪像是過了一遍忘川似的,小命都快過沒了。仙醫穀的大夫,他現在是一個也不信,可見涼溪難受,他心裡也難受。但他又不會醫術,這裡隻有一個大夫。

雖說她可以解,但是毒藥這種東西,還是儘量少吃。

涼溪搖頭不迭,自己歪在馬車裡,慢慢地緩好了。

掀開一點車簾往外麵看,馬車走在還算平整的土路上,道路兩邊,遠近處都有樹木,一片綠意蔥蔥,環境相當好。又走了不遠,遠處能隱約看見快成熟的麥田。現在正是乾活的時候,田裡應該有人,不過涼溪看不見。

馬車車輪卷起塵土,涼溪放下車簾,知道她現在是海闊憑魚躍了。身邊的少年見她活潑起來,彎著眼睛笑著。涼溪回頭,還是沒有立刻說話,用嘴型無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雖然這少年有些不對勁,但他依然是個小天使啊!這出穀出得也太輕鬆了,她接下來就可以離開,然後沒命地去做好事了。

古時地廣人稀,車隊走到中午也沒有遇到什麼成規模的村落。幸好單獨零散的人家是有的,找了一處農家吃過飯,大家再度出發。

鄭方菡想起飯桌上發生的事,心頭越發沉重了。

“小妹妹早上似乎有些暈船,現在可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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