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幾個最信任的手下,認起罪來,一個比一個利索。這是頭一個想不到。
宮家一夜之間就把所有事兒查得明明白白,這是第二個想不到。
他那幾個手下,認了眼下這個罪就算了,絮絮叨叨還說個沒完,這是第三個想不到。
“那些惡狗以前到底吃了多少姑娘?”
“十幾個……十幾個是有的。”
“分彆都是誰?你們可知道?”
“知道……知道的。”
幾個士兵一人一嘴,把以前無辜慘死的那些姑娘,差不多都說全了。這些話,其實昨晚他們已經說過一遍,但在涼溪和宮家父子麵前講,可跟在老百姓麵前講不一樣。
人群裡嘩然一片,尚副官渾身上下抖得如篩糠一般,一來是怕,二來是氣。他張著嘴,想罵一句“胡說八道”,嘴唇顫抖著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衙門外的百姓炸了鍋,許多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就弄懂了。
“我就說嘛,老趙家在這城裡三代安居樂業,怎麼忽然就要舉家搬走,原來是,原來是受了人的要挾!”
“林家一家人走得蹊蹺,徐二公子到現在還沒有成親呢!唉……好好的一樁親事……”
“這姓尚的真不是人!”
“讓他償命!”
宮老爺很是懂如何煽動人心,第二次聽到那些如果不是有涼溪,可能至少也得再等一段日子,當然更有可能是永遠也不會浮出水麵的真相,他一雙手發顫,眼珠也爆紅。似乎那些死去或者正在受折磨的姑娘當中有他的親生女兒一般,似乎若不是朝廷有律例,國家有法度,若不是他沒有權力,他就要當場下令斬了尚副官一樣。
宮老爺都給氣成了這樣,可見他們情緒再激烈,也不算是過分。人群之中本來喊著讓尚副官立時償命的隻有一兩人,轉眼間就成了所有人都要尚副官償命。
“你們……你們這些人合起夥來誣陷我!”
尚副官被那一聲聲償命喊得膽顫。他看慣了群眾崇拜畏懼的目光,此時見他們個個恨不得生啖他肉,一時間害怕,倒是敢說話了。瞪著他手下的那些兵,將他們說的話反駁了一個乾乾淨淨,總之一件都不承認。
“誣陷?”宮老爺冷笑,“這些兵都是你手下的,這些姑娘跟他們也沒任何關係,這一群人如何串通起來誣陷你?”
“再說,你怕不是忘了,有幾家人是把女兒賣給你的。雖說你後來又派人去滅口,但總有僥幸留得一條命的。你敢等著我們將他們找來了作證?”
“再有,這城中人人知道你夫妻二人恩愛和睦。你置辦私宅已屬不該,私宅中處處是女子所用之物,你敢說那處宅子不是你的?敢說宅子裡的女子不是你的?”
“君朝律法不曾提過男子不能納妾,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自己養著外室,還要欺騙眾人說什麼夫妻情深一雙人……哼!”
宮老爺疾言厲色,一字一句如冰雹撲麵,說出時比尚副官喊冤的聲音要令人信任的多。即便是他後來說起人家的家務事,這樣顯然有些逾矩無禮,圍觀群眾也仍然覺得有道理。
自己本就不是那癡情專一的人,還偏偏要騙大家,足可見他就是撒謊成性的,說什麼也不能令人信服。
而最大最重的冰雹落在最後,尚副官覷見宮老爺臉上一瞬的得意,頓時如冷水澆頭,隻覺牢籠已罩在了自己身上。
“若隻這一樁罪,本官奏上朝廷,你也落一個乾乾脆脆的償命而死。但如今,如你這般居心叵測的軍官,該是萬死不能贖罪的!”
怎麼還有更嚴重的?
圍觀群眾已經滾如沸水,義憤填膺,恐怕說什麼他們都不會立即安靜下來。但宮老爺這一句話,卻讓他們立即豎起了耳朵,不再吵嚷。
“你一個正兒八經的朝廷軍官,該是帶領我們君朝的好兒郎鎮守邊關,保邊境關城平安的。剿匪除惡,本是你們分內之事。怎麼尚副官是覺得孟總兵交給你帶的兵太少了,這才私放土匪,收為己用?”
尚副官這一次確實驚到發怔,滿腦子裡嗡嗡響——他怎麼知道的?
“兩年半前,雲台山剿匪,近千人的大寨,隻抓住了不到七十人。本官隻當軍士們勇猛,土匪負隅頑抗,一群騷擾鄉裡,作惡多端的匪徒就在匪寨裡自食惡果,料不到啊料不到……”
宮老爺再次提出涼溪來:“若不是這小神仙有手段問話,本官到死也不敢想,幾百個人人身上背著血債的土匪,居然被博州城的官兵,‘義釋’了!”
“當日剿匪,尚副官乃是先鋒。這件大事,尚副官就等著進了皇都,去與刑部官員解釋吧。”
“冤枉啊!”尚副官從上了公堂,並沒有跪下,此時才砰的雙膝跪地,大喊冤枉。
宮老爺卻是勝券在握,隻在心頭冷笑。
有什麼好喊的,這姓尚的還當他們沒有證據嗎?如果他想看,他可以把那些被“義釋”,然後成了尚副官,當然有可能是孟總兵的私兵的土匪名單詳詳細細地列出來,讓他看個夠。
如山鐵證就擺在眼前,尚副官隻會喊冤枉,那沒有用,老百姓已經信了。將近午時,宮老爺二話不說,將尚副官收監,打算擇日送往皇都。
正退堂時,衙門外傳來聲音——
“且慢!”
外頭的人紛紛喊“將軍”,知道是孟總兵來了,宮老爺微微一笑,朝涼溪看了一眼,絲毫不慌。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