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善人碑(五十一)(1 / 2)

() 君戰不言不語,皇後看得生氣,取過他懷中的畫卷。見他下意識竟然想動武搶回去,心頭一沉。

攤開畫卷,皇後隻瞧了一眼,便收起來又還給君戰。

“就為了這麼一個女孩兒?”

“嗯。”君戰應了一聲。

他答應的倒是乾脆,皇後心裡愈是動怒:“你此次莫名中毒之事還未曾查得清楚,博州城距離皇都千裡迢迢,你是想怎麼過去?大張旗鼓,勞民傷財?還是悄悄私訪,被不知什麼人在半路裡無聲無息的就……”

終究是自己唯一的孩兒,皇後不舍得咒他,住了口。

“母後,孩兒既已經著過人家的道兒,日後自然會小心的。”

自己的孩子,她哪裡有不了解的?見君戰心意已決,皇後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與其說是憤怒失望,不如說是隱隱不安。

這孩子去了一趟仙醫穀,回來就跟他們說那穀中頗有蹊蹺。但至於為何這樣覺得,他卻不願詳談。隻說在穀中遇到仙醫穀培育的藥人,還帶來了一瓶藥人的血。

她嫁的人年紀輕輕就野心十足,如今年齡越長,心誌卻未曾有絲毫消減。若是仙醫穀中當真藏著什麼大陰謀,他們揭破了,自然又是大大的一功,善人碑都會記得的。說不定還可以提升排名,拿到這世上從未曾有人獲取過的獎勵。

戰兒一說,她一瞧丈夫的臉色,就知道他動心了。不過是因為戴德穀主也是天下揚名的善人,並不好隨便招惹,而且那個小女孩兒也頗是令人難懂,他才沒有貿然去查。

他們夫婦二人心裡都自有考量,卻急壞了這個孩子。如今看來,他竟是如此莽撞急迫,一時一刻都等不得,要抓緊毀了仙醫穀。

就這麼一個兒子,出去治了一趟病,回來就性情大變,整日安靜地待在書房中,他們如何能不擔心?早就向樓家父子問明了穀中發生的一切,派人去尋那個女娃娃。

如今所有的關鍵都在那個小孩子身上,讓皇後不安的,是她不知究竟是那孩子要戰兒揭穿仙醫穀的真麵目,還是戰兒自己想。

若是前者……怎麼可能呢?那畫卷中的孩子一臉稚氣,依她所說,又是從不記事時就在穀中。她有什麼能耐,能說出什麼話去勸戰兒依著她的想法行動?多半還是戰兒自己的想法。

他怎麼大病一場,遠遠地去了一趟仙醫穀,就突然……

他老子皇帝可還沒有做夠呢!

這幾日天天打聽東宮的消息,君戰的種種異樣令她難以安心,實在沒有一晚曾休息好。此時見他一聽說那個孩子的下落,居然想要冒險前去博州城。皇後本是極其聰穎多思之人,心裡霎時繞過了許多念頭,怎麼想怎麼沒有好結果,胸口便悶悶地疼起來,話也不怎麼愛說了。

“哼!你小心,你能怎麼小心?罷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你想怎麼飛就怎麼飛吧。前去博州城之事,我不管了,你去求你父皇吧。”

“母後!”

君戰確實不知母親倏忽間想了那麼多,他其實當真沒有什麼彆的念頭,更加沒想過年紀大了,父皇自然應該讓位之類的事。之所以對仙醫穀的事那麼掛心,完全隻是因為涼溪,隻是因為她囑托過,隻是因為他氣恨涼溪在仙醫穀中,受了那麼久的折磨。

當母親的不知兒子心思如此單純,越想胸口越悶,隻覺自己一生如此得意,終究還是有繞不過的大煩心事。胸口愈悶,她眉眼間愈倦怠,最後索性趕人,叫君戰去禦書房等他父親下朝之後,該求什麼事就求什麼事。

君戰心急,父親向來嚴厲,知道他若是想要親自去博州城,非得板著臉訓他一個上午不可。他就是知道母親好說話,疼他,心又軟,這才趁著父親上朝前來中宮。

“母後,父皇一定不會同意的。您就答應孩兒吧,我此去定會萬分小心……”君戰想著跟母親撒個嬌,她說不定就能同意,會幫著他在父皇跟前說句好話。誰料不知哪一個字說錯了,皇後突然當真生氣起來。

“你這是不僅要我同意,還要我幫你去勸你父皇,勸他放你一個病體未愈,體內殘毒未清,又從來不曾經過什麼大事曆練的孩子,莽莽撞撞地跑那麼遠,去君朝邊境找一個不知來曆,不知目的的女娃娃?”

“母後,我……你不要信仙醫穀大夫的話,孩兒瞧他們沒一個好人。那個鄭方菡胡說八道,其實孩兒早已沒事了。”

見母親生氣,君戰聲音低低地分辯著。不過,他隻能分辯那病體未愈、殘毒未清,不曾經過什麼曆練,這件事他可辯不出口。

有心想要再為涼溪說兩句話,雖說她的確是不知來曆目的,但聽母親的語氣似乎對她十分不喜、滿懷戒備,他下意識就想為涼溪解釋幾句。隻是見母親臉色越來越差,他這才不曾將話說出口。

一個態度堅決,另一個滿腹思慮,母子兩個人終究話說不到一起去。君戰直在中宮裡待到父親下朝,來與妻子一同用膳。

“怎麼?惹你娘生氣了?”

雖說是皇宮內院,但這一家三口相處起來,倒頗像是民間和樂融融的普通人家,全無那麼多規矩。父親就是父親,孩子就是孩子。

君朝皇帝一心向著自己老婆,入得中宮,見皇後臉色極其難看,根本不問清原委,就先怪君戰。

“樓丞相帶著你去仙醫穀求醫,月把時間,你可知你娘擔了多少心?怎麼回來還不好好儘孝,朕聽李公公說,你一大早就過來了,大清早的就讓你娘吃一肚子氣?”

罵過了君戰,皇帝趕著去安慰自己妻子。他們年少相知,成親後到如今一直恩愛非常。皇後在自己獨自一人時,天都可以撐得起來,在丈夫麵前,卻總是免不了有些像孩子。他安慰了幾句,自己心裡已然委屈。

“你去問問你的好兒子,他一大早上的來找我,到底是想去哪裡?”

雖說沒有參加他們母子早上的談話,但一國之君,他的國土上發生什麼事,他都了如指掌,更何況小小一座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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