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善人碑(五十三)(1 / 2)

() 東宮裡日日都是相同的景色,鄭方菡“拚命”的相救,並不曾換來君戰的一絲悔愧。他身體好了之後,雖說已比之前正常許多,卻仍然日日抱著涼溪的畫像,還有盛滿她血的玉瓶。

言而有信地派人去博州城接涼溪的皇帝,自是知道兒子情狀。雖說心中不明原委,但一想**師留下的話,對兒子過分地去想念涼溪,就沒有那麼詫異失望。相反,若涼溪真是天降於世的新法師,他倒希望兒子更癡一些。

宮中派去博州城的人,自然是接不到涼溪了。但因為皇帝對她十分看重,派去接她的人自然個個不簡單,並且數量不少。這一去,沒有接到涼溪,卻也做成了彆的事。

雖然宮老爺已經從孟總兵口中得知了雲台山的那些土匪,究竟都被他安排到了何處,一時間除了在軍營中的,彆的卻也抓不齊。而將軍即日就要被押解上京,這樣天大的事,他的手下哪裡有不知道的?雖說宮老爺知道詳細位置,下手極快,總還是有給逃了的。

那些土匪行事沒輕沒重,被孟總兵放了,倒是很講義氣,記著他的一份恩德。兄弟們一商量,也不知是誰拿定的主意,竟是要在半路劫囚。

要去皇都的人,要到博州城的人,都堂堂正正走的官道。也是那些土匪合該倒黴,不知被皇帝派出去接涼溪的人的腳程,劫囚時正好給這一批高手撞到。

雙方惡鬥了一場,土匪死的死,傷的傷,逃走的沒幾個,再也不成氣候了。

涼溪騎著馬,過著與宮中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一日一日看的,都是從未見過的景色。離開博州城後,她又溜達過幾座城鎮,大事小情也做了一些。日後,等到博州城小神仙的名頭傳到這些城鎮來,她做的那些善事被聯想起來,雖然不多,雖然不大,於她的名聲上卻是大大有益。

自來,曝光度,或者在如今這個時代,應該叫知名度比較高的人,身上的最細微之處,都會被放大。惡是如此,善良,自然也是如此。

這一日,涼溪又來到了一處小城。這裡距離邊關已經很遠,國家強大,關城的百姓也是心安自在,更不用提這些被保護的地方。

早晨,大街上多的是人來來往往。挑著擔的,推著車的,精神麵貌極佳,一路走去,沒見到幾個麵色愁苦的。講話聲音愉悅而洪亮,大家都在互相招呼“老兄昨晚江邊收獲怎麼樣,魚兒大麼”、“兄弟又推了一車桂花糕去賣麼”、“老大哥今年中秋過得好啊”……

除了他們這些為生計而奔波勞苦的,世上自然還有享福的。街邊的茶攤小食館外,早早兒就坐滿了人,嘻嘻哈哈地高談闊論。他們有老有少,還有極小的幼童,操著一口稚嫩的聲音,嘴甜地叫著伯伯或阿媽。然後掏出家中長輩給的銀錢,說他們要買點什麼好吃的。

這一幅《清晨的小城老街圖》,格調實在是清新溫馨、韻味悠長。涼溪本來不用吃飯,見他們樂哈哈地或喝粥或喝茶,自己也突然覺得身上涼涼的。找了個攤子,跟老板要了一碗熱粥細細地吹。

她一邊喝粥,一邊豎起耳朵。

老百姓們的八卦總是很神奇的,總是有人消息靈通。涼溪就是在喝粥的時候,才知道孟總兵差點被劫走的事。見那消息靈通之人講得繪聲繪色,說到興奮之處更是手舞足蹈,引得許多來買零食的小孩子駐足觀看,連爹爹媽媽囑咐的早點回家都忘了,涼溪也是偷聽的興致勃勃。

“嘿嘿!當今聖上是什麼樣的人物,朝上又有多少能人強將,會猜想不到他一個總兵什麼心思嗎?”

“巴老蔫兒,那孟將軍犯了什麼事?”

“嘿嘿……這怎麼敢……嘿嘿……怎麼敢去打聽呢?這可是朝廷機密,巴老蔫兒……”

蓄著一把山羊胡子的老頭兒用手指抹了抹脖子,但見聽眾都一下子大失所望,沒了興趣,他又壯起膽子繼續說:“我家在博州城有行商的朋友,聽他們講啊,那孟總兵似乎是放了什麼土匪。他行為不端,心思叵測,手底下教出來的人也不是好東西,似乎禍害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這些醜事兒,要不是博州城裡出來了一個小神仙,可不知要過多久才能被扒出來……”

“你這老頭子騙人,你們家哪認識什麼博州城的商賈?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這巴老蔫兒說的話句句屬實,涼溪能給他作證。不過,雖然這老頭兒言語裡提起了她,在為她揚名,實在是她大大的恩人,但她卻不好出聲。

巴老蔫兒著急了,他委實不是胡說。正要跟質疑他的人辯上300回合時,乖乖做聽眾,忘了回家的小孩兒好奇地問:“小神仙是什麼神仙?他是從天上下來的嗎?就和聖賢菩薩一樣嗎?”

“阿彌陀佛!狗蛋兒可不能亂說!”

那孩子年幼不知事,冒冒失失地就說了聖賢菩薩四個字,卻把周圍一圈的人全都驚得站了起來。包括巴老蔫兒,他們或是雙手合十,或是隻低著頭,都默默念了一句佛,這才複又坐下。一陣亂糟糟之中,倒是沒幾人發現涼溪一呆之下,根本沒對聖賢菩薩表現出什麼敬意。

果然聖賢菩薩排名更靠前,老百姓跟提起樓丞相時又不一樣。但他們為什麼在說起君朝帝王時,又不這般鄭重虔誠呢?

大家皆在心中默默地拜過了菩薩,然後又立刻該說的說,該笑的笑了。涼溪一碗清粥喝了好久,見他們接下去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事了,便不打算再聽下去。

她站起身,正要去四處走走,看看是否有人正當危難,她好搭一把手。誰料這步子還沒邁開,八卦的眾人又說起了皇都的**師。

涼溪前兩天已經聽說了**師逝世的消息,老百姓們儘皆哀然。此時在這大街上有人提起,道路兩邊眾人皆是一默,長長歎氣,不由記起了**師一生的功德善行。

她可不知這位法師去世,實在與她脫不了乾係。前兩天已經打開善人碑瞧過,也已經吃驚過。

君朝的**師名叫金堂,這好像不是他的真名,大家也都不敢叫他的名字,隻是心裡知道法師的大名是這個。從前,此人在善人碑上排在第六位,僅次於君朝帝後。現在他死了,碑上第六名還是金堂二字。

“死人還可以待在碑上啊!難道是要等下一次刷新?”涼溪不明,詢問十三。

“這碑上有許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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