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自控力強的,頭轉到一半,又硬生生地轉回來,告誡自己不能分神。
那位邰師兄便是控製力強的,借著這一聲虎嘯,他倒是有了片刻喘息的時間。怕讓師弟們分心,他前頭一直沒怎麼出聲,但身上有的傷口已然發麻,那比疼痛更讓他心驚。
他一條右臂已經難以舉起,今晚真是有死無生了,但要死,最少也得帶走一個。趁著對手還在驚怔當中,邰師兄舉身撲向離他最近的一人,已是同歸於儘的氣勢。
那人躲也沒躲給他撲倒,給他在額頭補了一掌,完全沒有反抗過,也沒有叫出聲。
邰師兄滿意了,閉上眼睛等著對手的兵刃從他後背上透進去。誰知他的心跳了一下兩下三下,卻無人傷他。
他睜開眼,從被他撲倒的屍體上搖晃著站起來,才發現圍攻他的幾人,竟然就在剛才,不知怎麼全死了。
活著的就剩下一個,是那歹人頭領。
這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一群人甚至沒看清是誰動的手。涼溪在旁邊見他們一臉懵逼,自己眨了眨眼,有點沒料到。
喂,兄弟們,剛才是她動的手啊!你們看天看地的在找誰呢?救命恩人擱這兒呢!不能這麼忽視她的功勞啊!
眾人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們甚至沒人看涼溪,還活著的人隻是麵麵相覷。金老爺子的幾個徒弟,甚至隻有一個去幫翟少俠,剩下兩個開始翻屍體,看他們怎麼死的了。
涼溪站在一旁,夜風吹得她渾身發涼,一時間一口氣差點都沒上來。
她剛才明明揮袖了,動作還挺大的,一群人都是瞎子嗎?看不見的嗎?
涼溪嘴唇動了動,想說的話卻都堆在了嘴邊。說出來肯定沒人信,隻會讓人家以為她怕是得了失心瘋。
咋整?怎麼彌補一下?得讓這些人知道她的本事啊,否則她乾啥來了今天晚上?
之前是惡人占儘上風,涼溪符籙甩出去,局勢陡然間倒轉。金老爺子的兩個徒弟合力圍攻歹人頭領,下手毫不容情。在這種必勝的局麵下,居然有要把那頭領殺掉的意思。
見那頭領一時慌亂之下,身上連中兩掌。涼溪腦子一轉,有了法子。
真是萬幸,不知是何方高人幫了他們一把。要是沒有這個變故,他們今晚可都要死了。局勢改變之後,心情一放鬆,金老爺子的徒弟們都感到了後心的冷汗。
誰都是想要活著的呀!
感受到能活下去的美妙,再想想就是眼前這個人帶著他的兄弟們,讓他們方才沒了生的希望,翟少俠心情放鬆,攻勢上卻沒放鬆半點。
這種惡賊,也不必留下活口審問。邰師兄不知如何,山下的師兄們更是不知死活。這些打彆人善人碑獎勵主意的惡賊,傷了他們師父,又傷了他們師兄弟,簡直不可饒恕。
翟少俠倒是多想了一點,最後卻依然沒準備留活口。眼看他們師兄弟兩掌又要印在那頭領身上,這兩掌力道十足,足夠要了他半條命時,這頭領身上突然反彈出一股恐怖的勁力來。
師兄弟二人站立不穩,被那力道掀得向後倒退了幾步,在險些一屁股坐倒丟人之前,才算是站穩了。
難道這人一直都隱藏著自己的真正實力?
師兄弟幾人不敢再有絲毫輕視,凝重之意又回到心頭。翻屍體檢查死人傷口的兩個人,也不敢再放肆地做這種事。邰師兄還強撐著,四人聚到了一起,八隻眼睛都緊盯著歹人頭領。
見翟少俠和他師兄竟然像是被自己震了開去,那歹人頭領也在蒙圈中。但他腦子轉得快,立刻意識到這是自己逃命的好機會。
微微向後兩步,他轉身就要出院子時,誰也沒想到那牆根處的小女孩會說話。
“我留下這一個是要問話的,你們乾麼要殺掉?他死了,卓老先生的兒子要到哪裡去找?”
金老爺子幾個徒弟全體驚呆,他們瞪著涼溪,這次算是看清了她如何出手。
隻見涼溪也就隨意擺了擺手,她袖中便掠出兩道白影。他們目光跟不住那兩道白影,隻聽見歹人頭領身邊,“鐺鐺鐺鐺”幾聲,有什麼東西掉在青磚地上。
師兄弟幾人沒來得及細看,那歹人頭領已然腦袋空白,全身的汗毛瞬間自己立了起來。他人已經到了院門邊,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逃出去,但他此時卻如凍在了地上一樣。
散落在鋪出院子的青磚上的,是一到兩寸長、烏黑、指頭一樣粗的東西。金老爺子的徒弟們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歹人頭領卻知道,看見那些東西,他比看見自己被削下來的腦袋更害怕。
像一個裡頭裝滿了齒輪發條的玩具人一樣,歹人頭領慢慢向著涼溪的方向轉過身去的動作,很是有一種機械舞的感覺,“哢哢哢”的。
“大叔,你再走一步,斷的可就不是你的兵刃了。”
涼溪笑眯眯,對她這倉促之間想出來的補救方案,比較滿意。
這個acd,就裝成功啦!
“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跑的,回來。”
涼溪邊說,邊走到邰師兄一旁,裝模作樣搭了搭脈後,伸手在他後背裡拍了拍,然後就不管他們了,向那歹人頭領走去。
金老爺子的幾個弟子任由她施為,隻當自己碰上了什麼前輩高人,腦子裡一瞬間轉過很多什麼傳奇人物返老還童的故事,都當涼溪也是其中之一。
所幸是涼溪本就沒有害他們的心,剛才那樣也隻是為了給他們治傷。否則,就他們幾個那呆樣,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傷在他身上,有沒有好他最清楚。見手臂上的傷沒有了,邰師兄一時難以置信,以為看花了眼。背過身去撩起了遍布血跡的衣裳,身上所有的傷口真的沒有了。
他連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放下來,就轉過身去看涼溪。他幾個師弟與他自然也是一樣的神情。
“大叔,那卓公子在什麼地方?”
這笑盈盈的小女娃,人就在他跟前,聲音卻似乎是從天邊傳來的。頭領麵色冷滯,已然嚇呆了的樣子,心裡卻依然有彆的念頭。
這孩子的腳步聲十分沉重滯澀,根本不是習武之人。方才是有高人幫她吧,她手裡是有什麼寶物吧,她……
他那隻判官筆乃是镔鐵打成,陪了他十餘年,其間不知與多少兵刃相碰觸過,到如今也沒留下多少痕跡,卻給人家一揮手間就削成幾段。一個孩子,哪裡有這麼深的功力?她必是有寶物來糊弄人!
若她自己沒什麼本事,即便這周圍有高人護持,那也不必怕。隻要他抓住這個女娃娃,那高人肯定也會顧忌。
方才給涼溪嚇傻了,腦筋一動,這頭領的心跳才恢複正常。但那掉落在腳邊斷掉的判官筆,還是令他惶然。給自己做了幾百遍心理建設,見涼溪並沒有任何防備,他突然雙手成爪,抓向涼溪的雙肩。
“砰!”
歹人頭領可沒有翟少俠和他師兄那麼好的運氣,手剛剛碰到涼溪,他整個人就被震開去。之前被翟少俠印了兩掌,他已受了內傷。這一下抵不過涼溪符籙盾彈出來的力量,人直接倒飛出去,還好死不死一頭撞在了院門邊上。
涼溪看著都覺得他可憐,又走近兩步,道:“大叔,你這是何必呢?”
用內力去硬扛那股勁力,又觸動了傷勢,歹人頭領噴出一口血來,立刻不再覺得涼溪沒用了。知曉自己今晚是不能下山了,他靠在門邊上,也不正眼看涼溪,隻是粗粗地喘氣。
“我隻是想要跟你問一問卓公子的下落,又沒有想要殺你,你何必如此?”
不殺他,怎麼可能?這頭領冷冷哼了一聲,仍然不搭話。
涼溪本來還想逗他兩句玩玩,見這人不理她,最後連眼睛都閉上了,她也沒意思,回頭叫金老爺子的那幾個徒弟。
“能幫我將他拖到……隔壁院子裡去嗎?”
幾個人立刻答應,尤其邰師兄答應的最快。上前來還沒有抬人,先對涼溪深深彎腰:“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另外幾人也都立即相謝,隻是在稱呼上十分糾結。叫前輩吧,叫不出口。叫姑娘吧,怎麼會有點冒犯到人家的感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