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護村人的安全,現下莊牆處東南西北設置的四門,除非必要,一般是不開的,嚴禁人員的出入。 薑言兄妹,雖然帶了爺爺的手令,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繞到村後越過水塘,走了小路。 偏就如此,還是遇上了去後塘洗衣的李音。 “心兒這是去哪?”遠遠地看著薑言的身影,李樂音就焦急地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於塘下的青石板上站了起來。 那叫聲隔著一道水塘,薑言都能聽到高亢中帶著的顫音,行走的腳步不免一頓,抬頭看去,“李姨!” “是我,心兒怎麼還背著竹簍?多重啊!快快放下,”紮著手走了幾步,腳下一滑,青布鞋沾了水,滲入裡麵冰了腳,她才恍然地往後退了退。“燁娃,你是怎麼當哥哥的!心兒自幼體弱,那麼大個背簍,你讓她背著得多重啊!還不快快接了……”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熟悉的調調,薑言從原身的記憶裡能捋出一團。還隨帶著原身麵對這種情況,對身邊被責罵的朋友、親人所現出的窘迫、羞慚…… 兄妹倆互視一眼,薑言朝哥哥聳了聳肩,示意他頂上。 奚兆燁好笑地給了妹妹一個腦崩,轉頭隔著水塘道:“李姨……” “啊——!奚兆燁你怎麼能打心兒呢?你個黑心肝的!當著我的麵你就照臉打,被著人還不知……” 被李音高亮的一叫,機關槍似的一掃,奚兆燁的話全都咽在了喉嚨裡,吐不出來,呆滯在了原地。 奚兆燁看得分明,若不是隔著水塘,李音都能因為他彈了妹妹一個腦崩而過來生撕了他,可是為什麼呢? 當年議親,李音相中了小叔,這個他知道。 對妹妹的這份偏執的維護,真的隻是愛屋及物嗎? 薑言雖也孤疑,卻也不耐,他們還要急著上山呢。而李音現下的狀態,顯然是不太正常,爭執吵罵都沒有意義。 “李姨你忙哈!我和哥哥給東門的叔伯們送樣東西,回見!”擺了擺手,薑言扯著奚兆燁就走,全然不顧身後李音的跳腳叫嚷。 兩人一路疾走到東門,才鬆了一口氣。 給過門的叔伯們打過招呼,拒絕了他們的陪護,兄妹倆很快就入了山。 說是小山包,比著慈念庵的後山,確實小得多。但就找些普通的草藥,打個野雞野兔斑鳩、豬草、采些野菜菌子來說,還是儘夠的。 一段時間的用藥調養,薑言身上的寒氣儘退,內功心法已能無時無刻地自如運轉。 隻是精神領域方麵,因為結觸不長又無人教導講解,對精神力與精神印記之間的轉換甚至於運用,她還沒有摸清,略知的也隻是一點皮毛。 目前她隻知用精神印記在腦中勾建起來的三維模型,離得無論多遠,隻要她想,實物增加了什麼、減少了什麼她都能知道,除了無聲外,就像實事監控。 而精神力隻能看到當時的畫麵,過後回憶起來,依然是當時的畫麵。 至於除了實事監控和畫麵掃視,精神印記和精神力還有什麼功能,薑言還不知。 進得山來,為了快速地采摘藥材,早點回家,免得家中老人擔心,薑言開啟了精神力,相對精神印記來說,它更簡單省勁些。 先500米範圍的掃視一遍,薑言開始有選擇地采挖年份、藥效更好的消炎、止血、養身藥材。 午時,兩人尋了處溪水,撿拾了些乾柴。 奚兆燁將帶來的餅子在火上烤得焦香,用油紙墊著拿出匕首從中間破開,宣軟的餅心裡抹上一層奶奶做的肉醬,夾兩片白菜的菜心,才遞給等在一旁的薑言。 收回看向溪水對岸那幾隻野鴨的眼神,薑言伸手接過,張嘴咬了一口,鹹香酥脆,就是有些口乾。 “先喝點水潤潤唇,哥哥去給你找些果子配著吃!”說著奚兆燁從懷裡掏出個裝滿水的玻璃瓶,薑言伸手接過來,觸手間還帶著他的體溫。 “你先烤餅子,我去找。”伸手扯住哥哥的胳膊,拉拽著將他重新按坐在青石上。怕他阻止,薑言指了指子高坡處雜木林邊的灌叢裡的一片紅色,“那,是不是覆盆子,我去摘一把回來。” 奚兆燁的眼神跟著望去,正看到一隻翠鳥正俯在上麵捉食。離得遠,雖不能確定它是不是覆盆子,卻知道定是能吃的果子。 他們兄妹進山,均帶了防蟲蛇的藥,他也不怕妹妹會被突然冒出的蟲蛇咬了。那坡也不算高,倒是安全得很。 “快去快回!哥哥再給你烤兩個餅子,一會兒多吃些。” “唔!”瓶裝的白開水,時間長了總帶著股,蓋子邊橡膠的軟塞味,免強咽下口裡的含著的水,薑言輕應一聲,合上了玻璃瓶蓋,將瓶子重新遞給了奚兆燁。 手中的餅子,薑言把自己咬的那處撕下來,剩餘的遞給了哥哥吃,才朝坡上走去。 前幾天的那場雨下得大,山林裡又有樹木遮著陽光,照不到的地上還是一片水濕。 他們兄妹來時穿的都是蒲草編的鞋子,底是桐木做的,雖輕便,卻板腳不打彎。 薑言怕摔,走得不快。 沿途還摘了幾片大葉子,葉子兩兩對折,在薑言手裡幾個翻轉變成了一個個方型的小盒。 一個小盒的容量,有一個中號瓷碗那麼大。 見人過來,那翠鳥驚叫著飛起,在空中盤旋著不舍得離去。 薑言摘了個色澤紅透清亮的直接放在了嘴裡,牙齒輕輕一咬,酸中帶甜,細品還有一點點的澀。 滋味不錯!朝頭頂的翠鳥撇去讚許的一眼,薑言放下多餘的小盒,隻端著一個摘了起來。 露在外麵熟透的果子,被林中的鳥雀霍霍了不少,完好的摘下堪堪一盒。 怕摘得少了,奚兆燁舍不得吃。薑言慢慢地彎下了腰,朝下扒去。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薑言扯著葉蔓下的那一抹黃,拽著將其提了出來,有血水淋淋地滴下。 灰黃色的皮毛上沾了泥土碎葉、淋了枝葉間的積水晨露,還有從額頭上血胡拉的傷口裡流出的血。 拎著還算柔軟的尾巴,薑言也一時難以辨認。 “哥——哥——!你來看看,這小家夥可是我們見過的那隻——鬆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