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遇見(1 / 1)

五十年代紀事 秋楓白露 2154 字 10個月前

用罷飯熄了火,將餘灰骨刺掩埋,把清洗好的陶罐放回山洞。薑言背起藥簍對著地上同樣吃飽喝足的鬆鼠,道了一聲:“走吧!” 哪知那鬆鼠扒著薑言的褲衫,幾個攀爬從後背越上了簍沿,借著簍沿又爬上了薑言的右肩。 肩頭一沉繼而一痛,小家夥壓在了傷口上。 那日榴彈炮爆炸,飛起的炮片插在肩頭,表麵看傷口是已愈合,可要是碰到撞到了,肌肉裡的隱疼還在。 薑言背上的藥簍,簍子的肩帶都是偏離著放,不敢壓在傷口上的。 “下來!大早上的偷什麼懶?”薑言伸出左手將它從右肩扒下,彎腰放它下地,它卻是吱吱地扒著薑言的前襟不放。 “懶家夥!”低訓一聲,薑言言明道:“隻能抱你走上一會兒,遇到藥材了,就給我乖乖地下去。” 薑言話說得慢,鬆鼠對上她的眼睛,聽得連連點頭。 踏著青石越過小溪,薑言偏離了昨天的路徑,幾步進入林間,依然往青雲寨的方向而行,不過片刻便被露水打濕了褲腿鞋襪。 感受著腳裸間的涼意,對著懷裡的小家夥,薑言感慨了聲:“你倒是聰明!” 山間林密頭上不見陽光,層層薄霧繚繞,濕寒極重。 得知原因,薑言采藥間也沒將小家夥放下,直接讓它坐在了左肩上。 一路走一路采,遇到特殊地形,薑言便停下片刻,在腦中構建出地裡模型。 及至到得午時腹中空鳴,薑言腕間袖弩連發,先後打了兩隻野 雞。 拎著兩隻野雞,薑言一邊朝一處隱蔽山澗走去,一邊還不忘在路上采些菌子、野蔥、野蒜。 路過一處土坡,見得一片野生的山藥,薑言還挖了幾顆。 霍靈均見到薑言的那刻,她正坐在一塊圓石上,撕著烤雞吃得正香。 四目相對,因為精神力的關係,薑言先一步認出了霍靈均,那夜在小土包上並肩作戰的男子。 深山老林間陡然出現的小尼姑,還是個吃葷的小尼姑!霍靈均身心緊繃,戒備升起,手已摸在了腰間的槍上。 小尼姑一雙狹長的鳳眼澄澈清亮,他的一舉一動在她麵前好似無所遁形。 霍靈均握著槍的手緊了緊。 “吱~”感受到來人的敵意,鬆鼠捧著飯團從薑言的身後探出頭來,豎著尾眥著牙露出一臉凶色。 “乖!”薑言輕聲安撫。 霍靈均的眼角餘光掃過它,眼前靈光一閃,奚兆赫在奚家莊昏睡期間,他的枕邊常臥有一隻鬆鼠。 昨日再去,聽說那隻鬆鼠跟著奚兆赫的妹妹慧心回了山上。 慧心,這個名字不隻一次地讓他憶起,奚家莊遇襲那夜,村東的土山上,那殺伐果斷機智靈敏的少女。 是她嗎?霍靈均試探地叫道,“慧心!” “我是!”薑言低頭點了點一旁的泥球,對他道,“叫花雞,吃不?” 霍靈均收回腰間的手走了過來,眼睛掃過她身後的藥簍,“怎麼就你一人來采藥?”小尼姑白天看來,容貌精致身形單薄與那夜的差距極大。 “庵裡人手不足。”薑言撕下一塊細肉,放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嚼著。 “那也不該讓你來深山。你身上的傷好痊了?”事後他打聽過,那夜小尼姑將他送到地道裡,自己跑去引走了追兵。 聽說身中數槍又失足落入了溪流,被寒涼的溪水泡了大半夜。身上中毒傷口感染又高燒不退,差點丟了一條小命。 聽他話中的關切,薑言詫異地望了他一眼,[兩人有這麼熟嗎?這是第二次見吧!上次見還是在逃亡的途中,黑燈瞎火的他都不一定看得清自己的容貌,兩人話也沒聊兩句。] “怎麼不說話?”霍靈均將地上的泥團托在手裡,盯著她眼神像麵對著不聽話的孩子。 “有幾味藥材隻有深山有。”薑言放下手裡的雞腿,拿起顆野果子咬了一口,酸得皺起了眉眼,感受著他仍然緊盯不放的眼神,隱著不耐道:“我身體無礙。” “是嗎?”話沒落。他飛速地拍了薑言右臂一巴掌。 “唔!”胳膊上的顫抖引動了肩上的傷處,薑言疼得眉頭一皺,悶哼出聲。 “這也叫無礙?”霍靈均毫無歉意地冷斥一聲,繼而又道:“我看你的藥簍也已采滿了,快吃吧,吃完飯我送你出山。” 對於霍靈均語氣裡的強硬與不容拒絕,薑言好笑的同時,前幾天對他的那點好感也消失殆儘。 無論是前世在閨閣、在逃亡的路上、在宮廷,乃至這世醒來以後,她從來——都不是弱者。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規則,絕不是他人能左右的。 薑言的沉默,被霍靈均當成了對他話語的默認。 半隻烤雞、一個燒山藥、兩串烤菌子、一把野果子,薑言吃得肚飽,剩下的全被霍靈均包圓了。 處理了地上的痕跡,霍靈均看著此處的地形,不免讚道:“你倒是會找地方。” 這處山澗兩麵環抱,一麵瀑布傾泄,飛濺的水珠,騰起的水霧將她燒火烤食升起的煙氣香氣遮得嚴實。 “走吧!我送你回去。”霍靈均說著伸手提起了藥簍的肩帶。 “慢著。”薑言說著上前抓住了另一個肩帶,“誰說我要回去,好不容易進一次深山,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還缺多少草藥?”霍靈均望著薑言眼裡的銳色,眉間擰了起來,刺頭他不怕,隻是現下不是爭執的時候。“急用嗎?”這裡離青雲實在太近了,不足十裡。 “你說呢?”薑言冷然。 “行!我陪你找,告訴我藥草的樣子,生長的習性。” “你沒事了?”薑言精神力掃過他全身,在他衣領的夾口裡看到一個,用長條形疊起的青雲寨地圖。 與腦子裡用精神印記構建起來的模型相比,不但不完整還相當粗劣。 這地圖不是他畫的。眼神掃過他握著肩帶的手指,甲縫裡有泥,應是從地裡刨出來的。 薑言摸了摸下巴,想起早前在山裡中毒昏迷被趙征帶人撿走的二哥。薑言的精神力再次掃過,辨認了下地圖上的筆跡,是二哥的沒錯。 在家裡還留有他上學時寫過的大字,筆跡雖然更加圓熟潦草,可字的骨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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