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一個也看不透,反倒是自己,在人家眼裡怕是沒有什麼秘密。
車子一路向前駛去,到了清清冷冷關門閉戶的狀元街。
“小姐,所有的流浪兒,都住在這小巷的後麵,路窄車子過不去。我們下車吧。”
“好。”薑言輕應一聲,抱了孩子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淨榕、王司機一人抱了幾個口袋,急步跟上。
長長的巷道裡,青石地麵坑坑窪窪,積了汙水,樓上緊閉的窗戶後麵,時不時的有人影一晃而過。
薑言踩著牆根墊起的碎磚,抱著孩子一邊小心地走著,一邊散出精神力向四周探去。
狀元街顧名思義,就是古代一個孩子在這裡出生、長大,後來考上狀元的故事。
這一片都是古建築,隻是有些地方年久失修,曾經青磚黛瓦雕梁畫棟,如今都多了層破壞的顏色。
穿過小巷,幾人到了後街,一眼望去,一個個窩棚擠挨在一起,密密匝匝,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那小姐,”孩子急切地拍著薑言的胳膊,指著十幾米開外,擠在兩個窩棚間的一頂草窩,“小花在哪兒。”
薑言一直以為,所謂的小花,會是一個比懷裡孩子更小的女孩。哪知
淨榕也是一愣,放下的手中的東西,伸手扒開草窩,是一名成年女子。
拂去她臉上蓬亂的頭發,露出一張劃滿了傷痕的臉,“小姐”就是經曆過剿匪之戰的淨榕,都不免一驚,跌坐在了地上。
皮肉翻飛間,有蛆蟲在爬動。
薑言伸手遮了孩子眼,朝淨榕吩咐道“看看是不是還活著。”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薑言看去,大大小小的孩子,還有拄杖行動不便的老人,都從窩棚裡鑽了出來,朝這裡聚籠。
“小姐”王司機緊張地抽了根棍子,握在了手裡,護在了薑言麵前,“命要緊。等會兒,他們要是動手來搶糧食,就讓他們搶好了。”
“你把孩子給我,自個隻管朝前跑。”
薑言朝天翻了個白眼,有孩子見了,嘻嘻笑了出來,“她會翻白眼,哈哈我也會。”小小的孩子說著,還示範了一個給同伴。
幾個人圍著鬨了起來。另一邊,一個稍大的孩子戒備道,“你們是誰來這裡乾嘛”
“小姐,還有氣。”淨榕說著,抽了根簽子大小的細枝,折成兩截,給女子挾臉上的蛆蟲。
“我好幾天沒看到她爬出來了,還以為死了呢。”孩子的口氣,平常得就像一句見麵的口頭語,“吃了嗎”見薑言尋聲看來,他擠出人群,來到薑言麵前,“我昨天丟給她一口窩頭,看還在哪”
所以呢薑言看著他不語,這孩子四肢纖細,卻挺起了個大肚子。這絕不是吃得好,而是怕和懷裡的大頭孩子一樣,嚴重的養營不良。
“你既然抱了大頭來看小花,那肯定是認識他們了。”孩子的睫毛很長,呼扇呼扇的像一對墨色蝶翼;眼睛很亮,像浸在溪水裡的黑寶石。薑言看得訝然,隻聽他繼續說道“我昨天的一口窩頭,能不能換半個饅頭,我聞到饅頭的香氣了。”後一句他說的極低,近於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