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言的話一出口,就見姬圖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斂,撩起眼皮看向了她。
他本是雙皮大眼,年紀大了,眼皮搭拉下來,形成了倒三角,眼白微藍瞳孔極黑,單就看著便透著一股深冷的戾氣,這會兒臉色一沉,趁著那重重疊疊溝溝坎坎扭曲的傷疤,猶如地獄來的作惡厲鬼。
薑言後脊梁骨上陡地冒起一層寒意,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見姬圖雙手攤開扶著欄杆往後一仰,衝她咧嘴一笑,方才那種刀鋒似的鬼戾之氣頓時蕩然無存,仿佛一切隻是她的錯覺,“喜歡年青的、長的好的啊!那還不好辦,老老實實地待在船上,待我解決了這些雜碎,我們就去港城。到了那裡,英俊的小郎隨你挑,十個八個千兒八百的咱們也養得起。就是你那容貌,若是看膩了,憑著我的本事,也能幫你一年換上一張,美的、醜的、老的、少的隨你欣賞、隨你玩。”
薑言……
他說的隨意而親切,可薑言知道,自己剛才那話是撩了老虎須,撥動了龍的逆鱗。
這種人表現的越是溫和,骨子裡越是記仇的很。
不過,她真沒想到,姬圖這麼忌諱“醜”與“老”。
隻是既然如此,依他的本事又為何不給自己捯飭一番。
薑言沉思間,突聽下麵小船上響起了喇叭聲,“‘東方號’船上的人聽著,有人舉報,船上有共匪竄入,我等奉命搜查……限船上所有的人立即放下武器,5分鐘內全部集合在甲板上,不得有誤……”
姬圖桀桀一笑,身子一翻趴在了欄杆上,慢條斯理地朝身邊的衛兵一伸手,接過對方手裡的阻擊槍,瞄準舉著喇叭還在巴巴的士兵,輕輕地扣動了板機。
夕陽西下,‘東方號’船上的人本就背光而立,子彈的曳光,更是刺得何友生、謝思楠等人,本能地輕眨了下眼。
“噗!”子彈正中眉心,血花在士兵臉上飛濺。
謝思楠怔怔地輕碰了下自己的麵頰,看著指尖上的一抹血紅,隻聽身旁“噗通”一聲,那士兵溫色的身子已倒在了腳邊。
腦袋一懵,謝思楠隻覺得一寸寸陰涼,從腳底板一路慢爬到了心口腦門,激得他猛然打了個冷顫,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何市長,船上……我們要抓的是什麼人?”太凶殘了!
他不是沒有經曆過死亡的威脅,可是這般突如其來,讓人毫無防備,猶如死神的鐮刀懸在頸上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士兵的突然死亡,讓整個船亂了起來。
何友生:“戒備!”
“市長你沒事吧?”
很快有士兵衝上來,擠開了謝思楠,將何友生護在了裡麵。
“二少!”他帶來的保鏢,忙拽住他的衣服,將他從船沿邊扯了回來,“你沒事吧?”
謝思楠擺了擺手,幾人護著他,退到了船尾。
人一站定,他便觀察起了現下的行勢。
隨著第一槍打出,姬圖又連開了三槍,槍槍正中眉心,何友生身邊的人頓時亂作一團。
“市長!”親衛叫道:“看這樣子,對方根本就不想和談。”
何友生將望遠鏡對準姬圖,好似知道他在看他,姬圖唇邊的笑咧得越來越大,衝他比了個“V”字,再次扣動了板機。
何友生知道,這一槍他對準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