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隻記得進入船底後,紅光一閃,對麵的船牆突然炸開,莊兵往他身上一撲,氣浪翻湧間無數崩裂的碎片噴出,他們被砸進了一間底艙裡。然後,不等他掙紮,眼前一黑,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咳咳……”他從水中醒來,又冷又痛。
他平躺在船底陝小的空間裡,借著昏暗的光線,目光所及不是艙壁就是海水。
“咳!咳!莊兵!”他朝身上一摸,感受到手下的觸感,心一悸,揪著對方的衣服就將人湊到了麵前。
麵前的莊兵,嘴唇烏青麵色慘白,雙眼緊閉,毫無溫度,陳述的手輕顫著放到了他鼻下,“咳,莊兵……”沒呼吸!
他慌亂地又摸了摸勁側、胸口……
不,不會的!
十幾年來,同樣的事情儘管在他麵前上演了無數次,旦這一刻,他依然不願相信幾分鐘前那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眼前沒了。
他更希望他隻是嗆了水,一時暈迷近而假死。”咳咳,莊兵,你醒醒!”陳述撐著艙壁踉蹌地坐了起來,將人架在肩頭,一掌拍向了他的後背。
“哢嚓”一聲,一截肋骨折在了手下。
陳述大腦一懵,急忙將人轉了過來,隻見焦黑的衣服殘破地附在他兩肋之下,整個後背被炸成了一個血洞,血肉飛去白骨之下露出了血腥的內臟。
淚就那麼地流了下來,陳述怔了片刻,緊緊地將他抱在了懷裡,頭埋在他肩上低低的哀泣了起來。
是他!是他害了他!
小夥子還年青,正處在一生中最好的年華,有著健康的身體,喜歡的工作……他不該,不該救他的。
“咳!咳!陳叔,是你嗎?”
陳述身子一僵,從悲痛中回過神來,才想起還有一人呢,“偉勳,你怎麼樣?你在哪?”
“咳!咳!陳叔,我在這裡,我背上好像受傷了,我……”薑偉勳突然感覺到透過板縫,背上一冰一滑隨之一痛,他忙伸手去摸,隻摸到一片魚尾,“有魚咬我?”
“魚?”陳述的腦子停滯了下,猛然想起了什麼,急道:“偉勳這裡不能待,我們要快點上去。”
薑偉勳所在的地方,正是底艙的入口,倒下的板了有縫,有水不斷地漫進來,而他站的位置因為傾斜的關係,水已漫到了他頭頂,想要呼吸,隻能仰著臉,鼻尖貼著頂壁。
他揉了把眼,借著微弱的光,試著推了推背後的木板。
“偉勳那邊你彆動!”緩了這麼會兒,陳述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目前的環境,薑偉勳動作不小,他雖然看得不是太清,一想確也猜到了幾分。
“外麵的船壁炸開了,從那裡出去就入了海。海裡我不能走,一是有何友生的人執著槍炮還在轟呢;二來,若我猜的不錯,你剛才說有魚咬你,那魚應該是食人魚的一種。”
“姬圖在實驗樓培育了五十尾,從東郊出來後,我就再沒見過,還以為他走的匆忙沒帶呢,沒想到藏在了船底……還好外麵飄著血肉,我們這裡的火藥味重,掩了裡麵的血腥味,又隔了層木板,它們一時半會進不來。再晚點,我隻怕那木板擋不住。所以,偉勳,我們要儘快找到出口,趕緊上去。”
“好!”薑偉勳一邊應著,一邊朝四周摸索尋找了起來,慢慢地等他腳挨著地了,他發現,腳下越來越傾斜,“陳叔,這船是不是要要沉了?”
“是!”陳述一邊攬著莊兵的屍體,一邊沿著頂壁細細地尋找著可能有的出口。
“陳叔,”薑偉勳尋到近前,看到了陳述身上趴著的血人,想到某種可能,他雙目澀然,唇張了張終是無聲。
“莊兵為了救我犧牲了!”陳述這會已經恢複了平靜,“快點找吧,我擔心言言……”王忠慶的人品他雖然信得過,可彆忘了,王忠慶還有一眾手下呢。危難時刻若隻有一限生機,言言的份量如何能跟他朝夕相處的手下相比。
當然了,這些想法是因為他不知道,兩人早就分開了。如今更是一個已下船被送上了岸,一個正在趕來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