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的時候陸長福的血液都要凝固的感覺。
光頭說他二爺家是村裡最有錢的,起碼有好幾千!
陸長福聽說的時候都驚呆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光頭說要是能從二爺家弄個千兒八百的都夠他們花很久的。
光頭還說有這錢以後哪怕娶不到城裡媳婦兒,要娶個女知青還是很容易的。
那些女知青細皮嫩肉,都不愛乾農活,讓她們知道他有錢,那還不生撲他?
有個女知青皮膚白皙,大眼睛小嘴巴,瞅著就是林姝那風格的,多俊啊。
陸長福被光頭幾個灌酒加打牌忽悠的腦子暈乎乎的,滿腦子都是二爺家大幾千的錢。
陸金玲卻一邊跟陸老爹和方荻花說過年好的吉祥話兒,一邊拿眼偷偷斜陸紹棠和林姝。
她三叔可真俊呀,林姝可真好命啊!
這女人憑啥啊。
想起她看好的城裡對象竟然喜歡林姝,她就嫉妒炸了。
說兩句話的功夫,陸紹材已經又端起酒盅吃喝上了。
盼盼和甜甜原本靠在林姝和陸紹棠身上,在那裡剝瓜子。盼盼瞅著陸長福,大聲道:“大哥,你找啥呢?”
陸長福還沉浸在緊張、激動、害怕、興奮的複雜情緒中,都沒聽見盼盼喊他。
他以為彆人都在聊天沒人注意他,就伸手去掀炕尾的大衣箱試試。
盼盼爬起來,扒拉著陸老爹和陸大哥過去,撲通就坐大衣箱上,“大哥,你乾嘛呢?”
陸長福“嗷”一聲,指頭被夾住了!
他慌忙把手抽回來。
其他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都去看他。
陸長福把手藏在口袋裡,“沒,不小心磕了一下。”
他示意倆弟弟和妹妹趕緊走,“咱再出去轉轉。”
他還邀請陸平陸安一起去。
陸老爹就讓他們堂兄弟出去一起給本家長輩拜年。
終歸是一家子,一起去好看些。
陸紹材喝得醉醺醺的,“二叔,二叔!”
聲音越來越大。
方荻花一
看就知道他想借酒耍瘋,立刻對陸二哥道:“給你大堂哥送回去。”
陸二哥本來就搭邊兒坐的,一直穿著鞋子,就下地扶著陸紹材往外走。
陸紹材:“我沒喝醉,你彆當我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你、老三,你瞧不起大哥,是吧?你瞧不起大哥……”
陸紹棠懶得搭理他。
陸二哥給他強行扶出去。
等屋子裡人走出去大半兒,一下子空蕩很多。
盼盼坐在大衣箱上,他氣鼓鼓的,“他為啥要翻咱家大衣箱?”
他是不是知道我的錢在裡麵!
陸大哥:“啥翻大衣箱?”
盼盼:“陸長福!我看見了,他要翻我大衣箱!”
陸大哥就笑:“裡麵就幾件破衣裳,有什麼好翻的?”
盼盼瞪大眼睛,“大伯,你也翻了?”
陸大哥笑道:“這箱子比我年紀還大,我咋可能不翻?我小時候還在這上麵睡覺呢。”
說笑幾句,他也起身招呼陸紹棠一起出去拜年。
本家還有幾個老頭子呢。
陸老爹也得去。
方荻花:“你們都去串門子去吧,我在家守著,一會兒你們爹回來。”
陸紹棠:“我明天早上再去吧。”
他喝了酒,想跟媳婦兒膩歪,就把倆崽兒遞給大哥和爹抱著。
方荻花也沒管他,開始收拾飯桌。
陸紹材個狗東西,肯定是故意把菜給打掃乾淨的。
尤其那道紅燒鯉魚,剩下一些,年年有餘,這個狗東西竟然把魚頭給戳下來了!
林姝也喝了兩盅酒,臉頰嫣紅,坐在那裡都有些困了。
陸紹棠就直接給她抱回自己屋裡去了。
方荻花看見跟沒看見一樣,眉眼不動的,她巴不得兒子媳婦恩愛呢,最好黏著媳婦兒離不開,以後就不去做那危險任務。
外頭光頭和倆兄弟正在密謀。
“我觀察了,很多人開著門四處串門子,家裡要麼沒人要麼瞎忙活。”
光頭:“他們都要守夜,半夜煮餃子吃了才睡,那時候都睡得才死呢。”
他們埋伏這麼久,陸家不好偷要是一直不出手兄弟們也著急,不如小試身手。
光頭幾個可沒閒著,臥底這段時間把村裡情況摸透了,誰家人少、誰家男人喜歡喝得爛醉、誰家男人不頂事兒……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十一點一過,他們就飛快地行動起來。
盜竊刺激得他們熱血沸騰,渾身都輕飄飄的。
有些人家的男人太窩囊了,在家跟沒在家沒什麼兩樣兒。
你瞅瞅,這家喝得爛醉,還說夢話呢。
“他娘的,彆、瞧——不起老子,老子沒、陸紹棠那麼厲害,那也不照……著陸紹楓差,不就有幾個臭錢……”
賊大搖大擺進了屋裡,輕手輕腳地翻找,都不用撬鎖,畢竟鎖頭要錢,不是家家戶戶都舍得花錢
買好幾把大鎖頭的。
衣櫃、衣箱,撬開從底下一摸就中,不中就翻翻裡麵破衣爛衫裡是不是裹著呢。
還有人家藏在炕席底下,用個手帕卷著,刨除過年費用還攢著來年抓豬崽呢。
還有藏在房梁掛的大白菜裡的,有藏在……
有人家攢錢要給兒子孫子娶媳婦的、蓋房的,這可不少。
還有……
隻要他們踩好點的,家裡男人不中用的幾乎無一例外全被光顧。
家裡人多的他們就不去,因為危險性大。
盜竊不是入室搶劫,不能驚擾了主人,不能被人看見喊起來。
光頭得意得很,都不用溜門撬鎖,這也太容易了!
他們甚至還去五保戶家偷了大隊給的兩斤肉!
雖然遺憾社員們辦年貨把錢花了大半,但是除夕社員們的警惕心太低了,幾乎為零。
若是之前分了分紅去偷,那大部分人家警惕性還是很高的,都知道家裡有錢怕人偷,而且平時也不可能喝得爛醉,更不可能熬夜很困。
今兒,卻是例外。
林姝昨晚上十點就睡了,前世她身體不好並不熱衷熬夜,現在也沒啥娛樂除了睡覺也沒事兒乾。
他們家頂多陸老爹和陸大哥熬夜守歲換香燭,其他人還是呼呼大睡的。
昨晚上炕太熱,向來霸占炕頭的她和陸紹棠換了位置,倆人睡到炕尾去。
就這,她還被熱一身汗,畢竟男人也跟火爐子一樣。
她每每想從他懷裡掙出去,他都能精準給她捉回去鎖住,還會安撫地拍拍她。
於是林姝做了一晚上被火烤想逃跑又被抓回去的夢,直到被淒厲地慘叫聲驚醒。
“老天爺啊——哪個遭瘟的!”
“我家被偷啦!”
“我家也被偷了!”
……
林姝迷糊了一下,窗戶已經泛青,陸紹棠破天荒竟然沒早起。
她掙了掙,把胳膊伸出來透透氣,被窩裡太熱了。
嘶,被子外麵好冷!
陸紹棠大手握住她的手臂給她捉了回去,“小心感冒。”
林姝:“我隱約聽見有人說被偷了?你聽見了嗎?”
陸紹棠:“嗯,好幾家在喊。”
林姝:“你不起來看看?”
陸紹棠嘟噥:“我又不是公安,不歸我管。”
東間盼盼一骨碌爬起來,立刻去檢查大衣箱,他的小錢箱可在裡麵呢。
昨晚上拿東西暫時沒鎖,陸長福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掀開,後來他就給鎖上了,鑰匙藏在他的枕頭裡。
家裡一切如常,沒有遭賊,盼盼鬆口氣。
甜甜:“爹在家呢,誰敢來偷!”
方荻花和陸老爹踏實得很,家裡錢聽三兒媳的早就存銀行去。
果然村裡不太平啊。
西屋,陸翠翠也大哭起來,“哪個賊偷走了我的錢!嗚嗚,該死的賊!”
陸二哥已經起身,他皺眉,對陸二嫂道:“不要拿閨女的壓歲錢!”
陸二嫂氣得沒穿衣服就衝去小北屋要打陸翠翠,“你嚎什麼?還敢罵親娘了你?小孩子拿那麼多錢乾嘛?我給你收著呢。”
陸翠翠當然知道是陸二嫂趁她睡著拿走的,她覺得這就是偷,偷走她的壓歲錢!她就是借機發泄!
秀秀姐他們都能留著壓歲錢,憑啥她不能。
嗚嗚……
她哭得可傷心了。
陸二哥拎著陸二嫂的胳膊將她拎回炕上,伸手去掏她的棉褲口袋。
陸二嫂急了,“放下!”
陸二哥沒管,把閨女的壓歲錢翻出來,“你再拿閨女的錢,以後我賺了就不給你。”
陸二嫂氣得趴在被子上也委屈得直哭,“大哥和老三都賺錢,你不賺錢就會拿我撒氣。”
陸二哥沒搭理她。
她越發來氣,說話就開始口不擇言,“我咋攤上這麼一個窩囊男人啊!”
走到堂屋門口的陸二哥身體猛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懷疑自己聽錯了。
陸翠翠尖叫:“你才窩囊廢,不許你罵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