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許詩華一眼,“你們都等著我做飯吃,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我做啥就吃啥,再給我唧唧歪歪自己做!”
許詩華把粥喝光,放下碗趕緊逃離戰場。
他雖然武力上能鬥過女兒,可那又如何?
許小悠拿捏了輿論、外援,不管他怎麼做都不討好,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躲開,不和她對著乾,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許詩華一閃,許母就更不是對手,除了哭就是自怨自艾賣慘,還得被許小悠毫不留情地揭老底。
自打許小悠開口懟她爹和奶奶以後,她就在毒舌、不留情麵的路上一去不返。
什麼親情、什麼尊老愛幼?
統統都是狗屁!
誰不聽話,我就撕誰!
她早就看清楚,如果不凶起來,不鎮壓住她奶和弟弟,那以後她和娘就彆想有好日子過。
尤其昨晚上的事兒她也看明白,她爹靠不住!她奶更彆指望!
照顧弟弟的事兒就得她來了。
她也沒睡好,沒睡
好脾氣就大,就格外凶!
許耀耀原本以為沒雞蛋吃,結果許小悠給他半顆。
有半顆比沒有強,他還挺高興的。
許小悠又開始給許母和許耀耀安排活兒,“你倆吃完飯去割草挖野菜,要嫩的,回來喂兔子。”
許母重重地冷哼,“你當你是公主呢?還使喚我了?”
許耀耀也不想乾活。
許小悠瞪著許耀耀,“咱家養了兩隻兔子,你們不喂那就要餓死了。你們要是喂,下了小兔子,養大就能做香辣兔肉吃,你自己選。”
許耀耀:“我喂,我要吃香辣兔兔。”
主要是林姝做的香辣兔肉太香,他晚上做夢都是吃香辣兔肉,他知道林姝還鹵了幾個兔頭,不知道他能不能去蹭點吃。
他拉著許母去割草喂兔子。
許母那個氣啊。
許小悠給許母和許耀耀打發走,家裡靜悄悄的,等陸合歡睡到自然醒正好起來吃飯。
許小悠又幫忙給弟弟換尿布、洗尿布。
天暖和了,這時候坐月子不冷不熱正舒服。
陸合歡沒經驗,整天不是上課就是追尋自己的文學夢,很少關心這些事兒,許母故意不管她,許詩華壓根兒就不上心,所以裡裡外外都是許小悠準備的。
有些是許耀耀當初用過的,有些是不能縫補的破衣服,還有從方荻花那裡要來的。
陸合歡吃飯的時候看著許小悠忙裡忙外,心裡很是感動,她把大碗裡的白麵疙瘩分出來一半,對許小悠道:“過來一起吃飯,這麼多我吃不完。”
許小悠正在洗尿布,頭也不抬道:“沒事兒的,留著中午再吃。”
家裡細麵有限,這也是許詩華在公社上班,有糧票拿才能換細糧回來。
陸合歡又讓她吃雞蛋,許小悠也不肯吃。
她小小的身影在家裡穿梭,忙來忙去,提醒陸合歡:“娘,我姥兒說了坐月子不能見穿堂風,你在炕上呆膩歪了就在屋子裡溜達溜達,可彆出來,外麵風大。”
她不但要提醒陸合歡不能出門吹風,還要提醒陸合歡不能哭,不能看書寫字,不能這樣那樣,免得留下病根兒就麻煩。
原本陸合歡覺得娘這麼嘮叨她很煩,後來繼女這麼嘮叨她也挺煩的,現在卻覺得這是關心吧。
她生孩子坐月子,許詩華無動於衷,婆婆冷嘲熱諷。
就好像這個孩子是她自己生的。
她圖啥呢?
生孩子導致的激素急劇變化,讓她想到一些自己平時壓根兒不會想的角度。
以前她覺得她足夠愛許詩華,孩子是愛情的結晶,隻要她有愛就夠了,現在她覺得他也應該有愛才行,愛不愛她無所謂,但是他得愛寶寶呀。
但是很快,她又發現養寶寶好累、好煩。
生了寶寶以後她不能洗澡洗頭、不能出去溜達、不能看書寫作、不能出去聚會交流,不能……
她感覺自己被捆住了,被禁錮
在家裡。
可許詩華卻完全不受影響。
而當寶寶毫無征兆地開始大哭,不管怎麼抱、哄、喂奶都不好使,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哭得撕心裂肺,臉蛋發紫發青,她就一邊心疼,一邊自責沒照顧好寶寶,一邊又生出厭煩。
這種感覺反反複複,刺激她的神經,讓她好崩潰。
一連三天,她和許小悠的睡眠都是碎片化的。
剛給孩子喂了奶,自己躺會兒,結果孩子又醒了,不是哭就是尿就是要吃奶,給娘倆累得都不行。
這半夜剛睡著,孩子開始嗷嗷大哭,不哭半個小時不拉倒。
許詩華被吵得睡不著,直接跑到許母和許耀耀屋裡睡,讓許小悠和陸合歡一炕。
孩子折騰一宿,白天好歹睡會兒,陸合歡也能趁機補覺。
可白天外麵動靜大,許母、許耀耀或者彆人家都有動靜,她睡一會兒就吵醒,而且孩子睡不了大覺,她還得喂奶。
最要命的是一到傍晚時候孩子又開始瘋狂哭,打著挺哭,哭得好像要撅過去。
許小悠嚇得說去醫務室叫陸姥爺看看,又說去衛生院看,可收拾好不等請人呢小孩子又睡過去。
許母和其他大娘嬸子也說這是正常的,有些孩子就是愛哭。
誰家有個夜哭郎,就寫個口訣貼到路上,讓過往行人念一念,夜哭郎就會好起來的。
她們也發現,小寶寶其他時間好好的,出生第二天林姝還來看過呢,送了一瓶麥乳精和幾片尿褯子,那孩子睡得香噴噴的一點都不哭鬨。
結果一到傍晚、半夜就瘋狂哭,足足哭半小時才好。
雖然會好,可哭鬨的那段時間裡,陸合歡又是心疼、心焦、內疚自責。
前兩天明明是傍晚半夜哭,今兒不知道為啥,一上午就開始打挺地哭。
陸合歡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忍不住崩潰地嚷嚷,“咋樣才能不哭呀,要是不舒服,就讓我替他難受吧!”
不管她怎麼哄孩子還是哭個不停,喂奶也不要,哭得小臉發紫都沒有一點消停的樣子,陸合歡徹底崩潰,她把孩子放在炕上,捂著耳朵大喊:“給他丟一邊自己哭吧!彆管他了!再哭給他丟出去吧!”
許小悠也不知所措,隻能一遍遍地哄小孩兒。
陸合歡喊完又自責,趕緊把孩子抱過來自己哄。
許小悠:“我去找姥兒和小舅媽過來看看。”
她剛想出去,陸合歡又叫她,“小悠,他又拉了!啊啊啊,好煩啊,他咋一會兒尿一會兒拉的。”
兩人正一陣手忙腳亂的,方荻花和林姝帶著一串孩子過來看陸合歡。
按照當地風俗,要給孩子洗三。
現在大家都生產隊上工,家裡也不富裕,這些禮節基本都省了。
不過姥娘舅媽是一定要給新生兒洗三的,給產婦送點雞蛋紅糖之類的營養品,在給小孩子送個小箢子、撥浪鼓、小肚兜、小帽子什麼的。
不等進門呢,他
們就聽見孩子嗷嗷的哭聲,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真不是個好哭法兒。
方荻花立刻加快步子衝進去。
林姝前世可沒有育兒經驗,但是她喜歡雲養娃,所以網上也看過不少人發的育兒視頻。
不過大部分育兒視頻都是歲月靜好,萌娃、乖巧懂事,就和盼盼甜甜這樣,畢竟發視頻也是為了賺流量,而大家就愛看這樣的。
也有那新手媽媽發崩潰的視頻,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下麵就有很多專業、裝專業的指點江山,教新手媽媽如何如何。
林姝這個外行倒是也看了一些,其中一條就是說新生兒基本除了吃就是睡,哭了一般就是餓了拉了尿了,如果哭個不停,不是人哭法兒那就要考慮腸絞痛。
腸絞痛是因為小孩子還沒有徹底發育完善,需要在出生以後慢慢長全,難免會出現疼痛。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儘可能多的撫觸,幫他緩解疼痛。
不知道有沒有效,隻能試試看。
盼盼、甜甜和侯偉聽見小嬰兒瘋狂的哭聲被嚇得不敢往前走了。
小孩子太可怕了!
他們感覺耳朵都要聾了。
盼盼三個沒進屋,耳朵一溜兒趴在門框上往裡瞅瞅。
侯偉臉色都白了,小聲道:“那是個怪物,它的嘴好大好大,比臉還大。”
他還學了學哭鬨的嬰兒樣子,張大嘴巴,眼睛都被擠沒了,那感覺好像要把嘴巴咧到耳朵後麵去。
他害怕!
盼盼甜甜也有點害怕,瞅了侯偉一樣,“你小時候也這樣。”
侯偉矢口否認:“不可能!”
方荻花和林姝進去,陸合歡正在崩潰呢,披頭散發不說,臉色都蠟黃,眼窩凹陷,眼底青黑,哪裡還有生之前的白嫩好氣色?
許小悠也是眼睛凹進去,一雙大眼都無神了,腳步也虛浮得很。
陸合歡崩潰道:“他不是半夜和天黑的時候哭嗎?怎麼這會兒大早上的也哭開了?”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快給他扔了吧!”
說完她就嚎啕大哭。
盼盼三個被陸合歡嚇得立刻躲出去。
小孩子害怕大人哭,默默地流淚還行,要是哭得猙獰他們會覺得很恐懼。
看外麵彆人家婆子撒潑放賴地哭和自家人哭得猙獰是完全兩個概念。
看外麵人哭,就好像看戲,看自家人哭,看到的是恐懼。
方荻花低聲嗬斥道:“你發什麼瘋呢?”
她上前從許小悠懷裡把孩子接過去,問她:“你奶呢?”
許小悠暈乎乎的,“割草去了吧?”
林姝去兌溫水給陸合歡擦把臉,又給許小悠擦擦。
這孩子估計累得不輕,晚上沒覺睡,白天還得做飯做家務,才幾天啊都見瘦了。
許小悠還想道謝呢,結果心神一鬆,吧嗒趴在炕沿上昏了過去。
這幾天她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林姝嚇一跳,方荻花看了看,“估計累暈過去了,讓她睡一會兒吧。”
她把許小悠拎到炕上去躺著睡。
林姝去去廚房看看,翻出一點香油來,讓方荻花給小嬰兒揉揉肚子。
這孩子哭鬨不休,肯定是肚子疼,正常孩子不會這樣。
方荻花給孩子放下,因為總是尿、拉的,陸合歡和許小悠也沒給孩子穿衣服,肚兜都沒給穿,就拿布單子包著。
林姝他們今兒過來給孩子帶了倆肚兜,一個是甜甜以前的,一個是秀秀新給做的。
方荻花大手很有力量,又熱乎乎的,但是有老繭子,磨得小孩子細嫩的肌膚不那麼舒服。
林姝就抹了香油自己給小孩子做撫觸。
她也不專業,就是照著前世網上看人家做的那樣打圈兒、揉捏。
小孩子身體小小的,頂多五十公分長,從頭到腳,渾身每個地方都揉捏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方荻花就幫他揉捏小手心小腳心。
慢慢地他哭聲停下來,哭得太累,直接睡著了。
陸合歡:“他是不是裝的啊?咋你們捏捏就不哭了?還有前天,我三嫂來他一點事兒沒有,睡得呼呼的,等我三嫂走了,傍晚兒他就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我虐待他似的。”
方荻花:“小孩子哪裡會裝病?難受了就哭,不難受不餓就睡唄。”
陸合歡擦擦眼淚兒,“這孩子咋那麼難帶啊,就不能像甜甜盼盼那麼乖?”
方荻花瞪了她一眼,“你隻看他倆乖巧懂事的時候,你也不想想,剛生出來的孩子,除了哭他也不會說話,餓了拉了尿了疼了可不就哭?”
陸合歡不服氣,“我咋不記得他倆哭?”
方荻花:“他倆哭的時候我和你爹也是一宿宿抱著給揉的。他倆雙胞胎,生下來不點大,更嬌弱,哪能不哭?”
瞅著小弟弟不哭了,三個崽兒蹭進來。
甜甜對陸合歡道:“小姑,我聽見咚咚的心跳,再有人摸我,我就可舒服就不哭了。”
她也沒什麼記憶,但是就有那麼一個感覺。
她生病的時候就喜歡趴在娘的懷裡,聽娘的心跳,讓娘一直摸自己,不管摸頭也好,摸身體也好,就很舒服,就不那麼疼。
這時候許母領著許耀耀從外麵優哉遊哉地回來,跟沒事兒人一樣。
她聽著孩子哭,故意不管的,就想看陸合歡和許小悠崩潰,看她們笑話,等她們求自己,那時候她就重新當家,把陸合歡跟許小悠踩下去。
誰知道不等她們求助,方荻花和林姝來了。
聽著孩子不哭了,許母就回來看看。
方荻花瞥了她一眼,“我說親家母,有句老話兒我可得和你說清楚。”
許母有點心虛,卻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道:“我這一天天可沒閒著,要帶孫子,還得推磨、去割草喂兔子。”
並不是我不伺候,是我忙。
方荻花才不管她說什
麼呢,隻是道:“老話兒說你伺候我小,我伺候你老。你不伺候兒媳婦月子,等你老了病了癱吧炕上,也彆指望兒媳婦伺候你。”
許母可以不伺候陸合歡,但是想到她病了陸合歡不伺候她,立刻不乾了。
“憑啥啊,兒媳婦伺候婆婆,那是應該的。”
她又開始罵許小悠:“小丫頭會伺候什麼月子?我說我伺候,她非說她來讓我去割草,親家母你彆生氣,從今兒開始我伺候兒媳婦月子。”
方荻花卻不給她麵子,“不勞煩你了,我這個親娘會照顧的。”
她又對林姝道:“回去幫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過來就行。”
陸合歡見方荻花願意給她伺候月子,一下子撲到方荻花懷裡,嗚嗚哭道:“娘,還是親娘好,嗚嗚,我就知道娘不會不管我的。”
方荻花一把推開她,“邊兒去,彆煩我。”
她讓陸合歡也去睡會兒。
林姝就幫忙收拾一下,好在天氣暖和,尿褯子洗了容易乾,不像冬天那般晾滿屋子卻沒的用。
許小悠也是會照顧人的,還找了塊油氈布鋪在小孩兒的尿布底下,不至於尿濕被褥。
隻要勤換洗彆拉尿在被褥上,就不會弄得滿屋子都是騷臭味兒。
有些人家不勤快,尤其冬天換洗不勤快,養個孩子全家身上都臭,更彆說屋子裡了,那味兒都嗆人。
等方荻花住下給閨女伺候月子,許母和許詩華就發現,這是又來給他倆添堵呀!
原本家裡好飯都是給許詩華和許耀耀吃,許小悠雖說要讓陸合歡多吃,可許詩華和許耀耀還是能吃到的。
現在方荻花帶著許小悠做飯,許耀耀還能吃一口兩口,許詩華則徹底沒戲了!
許詩華現在每天隻能和彆人一樣,吃苞米麵餅子或者高粱麵兒煎餅,要麼就是難吃的煮瓜乾兒。
許母若是有異議?那方荻花直接不給她和許詩華做飯。
許母還得緊著道歉,說自己沒那意思,隻得委屈兒子吃粗糧。
不僅如此,方荻花還指派許詩華給孩子洗尿布,給陸合歡洗衣服。
不洗?
許詩華表示不敢不洗,怕了丈母娘。
許母不舍的兒子辛苦,就替兒子洗,然後越洗越委屈,合著自己伺候兒媳婦月子還不落好,因為方荻花說你這是替你兒子洗的不是給兒媳婦洗的,憑啥兒媳婦領情?
許母想跟左鄰右舍吐吐槽,賣賣慘,那也沒機會,許小悠這會兒有姥兒撐腰,吃飽睡足精神好,整天小蜜蜂一樣忙活,逢人就誇:“我娘生了個小弟弟,我奶不能伺候月子,我方姥娘過來伺候。哎呀我方姥娘太辛苦了,不但要伺候我娘月子,還得給我們全家做飯洗衣服,可辛苦啦!”
許母氣得半夜哭。
得了,隻能盼著陸合歡趕緊出月子,讓方荻花趕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