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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的馬裡布海灘渺無人煙。
海邊彆墅巨大的落地窗前,白色薄紗飄蕩。
溫熱的力道從腰窩沿著脊骨節節攀升,滾燙的呼吸在耳後撩撥出一陣陣戰栗。
應疏蘊的臉伏在真絲床單上,胸腔劇烈起伏。她氣息不穩地撩起眼皮看向窗外。
寂夜裡,月亮高懸在海麵上,潮汐洶湧。
身前身後,喧騰海浪席卷而來。
她被牢牢禁錮,被完全淹沒。
往更黑更深的海裡下墜。
應疏蘊痛苦地睜開雙眼,背上一片冰涼。她翻身扶著床頭往上看。
江市雖是南方,入冬後也披上了一層凜冽,寒氣被潮濕放大,刺骨地鑽進城市落魄的角落裡。
比如此刻這個老公房邊戶的小窗。
她滑入被窩,從裡麵掏出手機,屏幕在黑暗裡亮起。
03:30。
和夢裡形成詭異的呼應。
不過才睡了一小時。應疏蘊深吸口氣,爬起來走到窗前。這窗戶底邊距離地麵一米高,本身僅一米二的寬度,一米的高度。是她剛入住那會,為了買窗簾量的。
當初看房時是傍晚,她站在窗前看到遠方霞光傾瀉,映在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上,窗外的樹葉上,還有樓下溜達嘮嗑的老人身上。
當時就定了,一住住了兩年。
此刻窗戶開了一掌寬的縫,插銷因為老舊爬滿鏽斑,從一邊脫落,墜在那隨風搖晃。她想找根繩子,卻遍尋不到,最後拆了帽衫的繩。
穿過兩扇窗戶上的孔,緾了幾圈,用力拉緊打了死結。
這地方也住不了多久了,就這樣吧。
打開早已休眠的電熱毯,應疏蘊鑽進被窩,閉上了眼。
*
這一覺竟格外沉,還是被夏怡的電話吵醒的。
“你不會忘了咱們的約會吧?”
應疏蘊看了眼手機,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鐘。
“這才幾點,急什麼呀?”她揉揉眼睛,聲音甕甕帶著鼻音,像撒嬌。
“這不是發信息你都沒回嗎?”夏怡埋怨,“都換了工作,周末還躺屍呢!”
應疏蘊之前在互聯網公司,大小周。養成了周末補眠的習慣,這會倒說不清是惡習難改還是寒冬所致。
剛睡醒的神經分外敏感,受不了夏怡的轟炸,隻好安撫準點見,掛了電話。
兩眼無神地機械刷牙,她眼神落在了另一個漱口杯上,還是乾燥的。昨天她睡的時候,室友還沒回來,這會應該還沒醒。
大城市的合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早出晚歸,都是城市發展中的燃料,不知哪一天被燒光殆儘。
湖濱的商業區,人潮洶湧。
應疏蘊走入最高那棟購物中心。一眾奢侈品門店,高掛著閃光的LOGO,像是招攬又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走到一家店門口,給夏怡打電話。
“我在門口了,你到了嗎?”
那邊傳來拉鏈聲和夏怡的吸氣聲,像是在抱怨,“wait,wait,要命,怎麼又胖了!”
又提高聲量對應疏蘊道:“我到了,在三樓,我讓人去接你。”
為了維持高淨值客戶的忠誠度,不少奢侈品店在商場內額外設立了所謂的“小黑屋”,也就是VIP會員室。平日大門緊閉,專人駐守。
一般消費者路過,很難了解其內裡乾坤。
應疏蘊坐在沙發上,小口吃著馬卡龍,再喝上一口茶。從家裡過來得四十分鐘,她沒來得及吃飯,這會肚中空空。
夏怡仿佛換裝遊戲裡的模特,一件又一件把高定披上身,走到她麵前凹造型。
應疏蘊則在果腹之餘,回以點頭搖頭,過了把韓劇裡霸道總裁的癮。
最後選了件一字肩的絲絨長裙,接近黑的深藍色,裙麵上用金線繡作星空,在燈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