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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填好表格,應書蘊一筆一劃簽下名字。李天錫打了個電話,又在手機上操作了一會。
看到到賬後的數字,她心裡舒了口氣,又可以緩段時間了。回頭看了眼,車身在陽光折射下泛著珠光色澤。
原來很多東西,隻不過是暫時擁有。
應書蘊收回不舍,轉身看了看李天錫,“那我就不陪你去辦手續了,有什麼問題你再聯係我。”
“這車賣了,學姐準備換什麼車啊?”見交易達成,他開心地閒聊起來。
“嗯……”應書蘊想了想不知怎麼說,隻好說沒想好。
“也不急。”李天錫想到每次在學校看到周絮,應書蘊都在旁邊,要分開用車的時候應該也不多,“反正有學長接送。”
應書蘊笑了笑,不說話。這種誤會不少,她沒必要去跟不相熟的人解釋。
剛入學的時候,身邊總有鍥而不舍的追求者讓她不勝其煩,男人好像總是覺得對方沒有談戀愛自己就有機會。
有次她緊趕慢趕去另一棟教學樓上課,又被某個偏執狂堵在路上,無計可施地指了指旁邊的周絮表示自己有對象,周絮也順勢警告他不要再騷擾自己,對方才作罷。
但流言總像長了腳,傳得飛快,他們就這麼成了眾人眼裡的情侶。
周絮從沒有出來澄清過,她有時候也會猜測這是出於何種感情做出的維護,僅僅隻是友情嗎?或者隻是因為這裡沒有他在意的人。
而自己,除了了卻無端的煩擾,還有深藏的妄念。
李天錫見她不搭話,往車裡望去,“要不檢查一下還有什麼落下的?”
“不用了。”應書蘊搖搖頭,來之前她已經清過。
“那行,真有什麼掉在犄角旮旯的,我給你發信息。” 他摸了摸車前蓋,滿足歎道,“真不錯,以後就是我的寶了!”
李天錫生副單眼皮,笑起來有點傻但很陽光。她也被感染得露出一絲笑,點點頭,“早點過戶吧,我先走了。”
從停車場出來,應書蘊穿過人流,進了大型超市。
*
上了高速,一路往東,抵達聖瑪利諾。不久,典雅肅穆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許運廷是建築學者,巧妙地把蘇州園林和現代主義糅合於一體。庭院裡的水榭拱橋和彆墅的極簡線條相得益彰。
大門緩緩打開,許獲把車開到假山旁,傭人上來接過鑰匙。
他單手正了正領結,往裡走去。
今天是許運廷的生日,在家裡辦一場小型家宴。許獲進去後一一跟長輩問好,並給叔叔送上禮物,那是他前段時間特意拍下的宋代山水畫。
“我書房正好缺副字畫。有心了,小獲。”許運廷笑著命人掛去了。
許運廷熱愛收藏,許獲當然知道他不會就差這幅,隻是心意比什麼都重要。
“又不是哥哥畫的,你誇他乾嘛?”堂妹許以琳不爽地埋怨,“我送你的網球拍你怎麼沒這麼高興。”
“你要是能畫山水,畫成什麼樣我都掛出來。”許運廷故意為難女兒道。
同樣作為移民後代,許獲長在爺爺奶奶身邊,在傳統文化的耳濡目染下做到了中西兼備。但許運廷再怎麼下功夫,女兒還是長成了香蕉人。
作為少數族裔,文化和身份認同是一輩子的課題。
許運廷又對許獲無奈道,“你這妹妹已經氣走幾個中文老師了。”
“你就彆逼Evelyn了,每個小孩都有各自的性格,應該讓他們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成長,”嬸嬸拍了拍許以琳的腦袋,笑著安撫,“何況她網球打得這麼好,多誇誇她。”
許以琳不甘心抱怨,“是Daddy請的那些老頭不行,我還沒學會走就讓我跑,詩經簡直是天書。”又指了指許獲,“要不讓哥教我吧,不是說哥哥厲害嗎?”
見話題又扯到自己,許獲擺了擺手,“我不行。”想了想又不失禮貌地敷衍道,“我幫你留意。”
“那也行,”許運廷點頭,“年輕一點的老師說不定跟以琳更合得來。”
見話題告一段落,氣氛緩和,嬸嬸才招呼大家去餐廳。
*
社會學是門小課,整個班就十幾個人,老師讓大家圍坐成一個圈,分析上星期布置的閱讀資料。
應書蘊在家學習的時候一直多有不解,這會就著老師的分析,聚精凝神地盯著腿上的課本。餘光卻瞥到對麵的男生一直頻頻扭動,她順著那男生的動作看去。
因為天氣暖和,老師已經脫下外套,隻穿一件白色的T恤,呼吸起伏之間,胸前隱約有幽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