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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許獲撐著操作台上前,清洗劑被失手碰倒,跌跌撞撞在地上滾動,冰涼的液體汨汨流出,浸著他裸露的雙腳。
李天錫見他身體緊繃,聲線顫抖,嚇了一跳。趕緊避開他炙熱的視線,又去瞧其他的照片。隻見那金屬繩下掛的,都是寒地風景。
心下暗自吃驚,許獲三番四次去找的人莫不是就是應書蘊。
“說啊。”
利劍般的目光紮得李天錫如坐針氈,隻好自暴自棄問:“這女生叫應書蘊吧?”
許獲咬牙點頭,事實上他僅僅知道她叫阿蘊罷了,連全名都未曾被告知。
“她是咱們學校的,你剛才坐的車就是從她那買的。”
許獲眉心緊皺,心裡還夾了不少疑惑,那車他大概知道,價值不菲。
見自家哥們麵色灰淡,李天錫還在硬著頭皮道,“她有男朋友的。我聽說他們剛入學的時候,還挺多人追學姐的,後來知道名花有主就都退下了。”
想了想又補了句,“畢竟人家是青梅竹馬呢,而且學長挺優秀的,那些男的估計也覺得比不過。” 他又偷偷去看許獲,隻是冷著一張臉半天不說話。
沒人理會的清洗劑已經流乾大半,孤零零躺在角落。許獲仿佛被人從萬仞高山上拋下,在冰涼河水裡沉浮,寒冷徹骨。
李天錫心裡雖已捋清大致脈絡,卻不知從何安慰,這會是坐立難安,抬頭看看照片看看好友,又低頭看著地上的水,他從旁邊抽了幾張紙,逃避地蹲下來擦。
“有多優秀?”
“啊?” 李天錫抬頭睜圓眼。
“她男朋友,有多優秀?” 許獲蹲下來,看進他的眼,一字一句道。
“我靠,”李天錫站起來,把吸滿水的紙扔進垃圾桶,“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人家有男朋友。你是不是會錯意了?”
能讓同性承認的優秀肯定是優秀啊,周絮脾氣又好,烤的曲奇還那麼好吃。
許獲垂著眼,斬釘截鐵道:“我沒有。”
“行行,就當你沒有吧,那也結束了。旅途裡的crush,再心動上頭,荷爾蒙爆發,也該結束在回程的飛機上,”李天錫拍拍那無力垂下的肩膀,安慰道,“咱不能活在過去裡啊。”
許獲扯了扯嘴角,"那你老看去紐約的機票算什麼?"
“我靠,許獲,我真是白好心說這些,你真是油鹽不進,還刺我!”李天錫臉上肌肉抽搐,也是來了氣。
蘇箏一直是他心中的白月光,經年之後再重逢,卻如同風乾的海鹽,隻剩無邊的鹹苦。那年少一夢,當真該放在過去。
許獲撿起角落裡的清洗劑,往水槽裡倒,“抱歉,我不該說這些。”他把空瓶扔進垃圾桶,冷靜地低語,“這事我沒有過去,就不是過去。”
李天錫胸膛起伏,歎了口氣,“行,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 再待下去也不開心,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他轉身往門口走,又聽到許獲在身後出聲。
“她男朋友叫什麼?”
李天錫咬牙道:“周絮,絮語的絮。”摔門離開。
衝到大門,李天錫腳步一轉,回頭又去酒櫃拿了兩瓶酒才回車裡。
坐在駕駛座,他又想了想許獲的話,難道學姐這麼不厚道嗎?有男朋友還釣著許獲。可是之前接觸還挺好的呀。
真是麻煩呀。
他摸了摸方向盤,嘀咕道:“小寶,反正你是無辜的。” 看了眼二樓角落遮光嚴密的暗房,李天錫搖搖頭,開車回家。
*
周絮。
XU。
許獲默念這個名字。
突然想到在木屋時,應書蘊得閒就會坐在壁爐旁,看一本英文短篇小說集。有一次他好奇問,對方就把書遞給了他。
書的扉頁角落,用黑色鋼筆寫了個“XU”。他還天真問對方不會也姓“許”吧。
記得應疏蘊輕輕笑了聲,搖頭說:“不是,這是朋友的書,他的名字。”
原來是他的名字。
呲……呲……呲……
許獲抬頭,頂燈發出越來越激烈的頻閃,明明滅滅。突然,啪……,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他轉頭看,門縫裡漏出微弱的走廊燈光,動身走了過去。
*
距離上次不歡而彆已經一周,許獲沒聯係過李天錫,李天錫也沒主動去找他。讓許獲冷靜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