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前跑過的孩子們,老板娘不由發出感歎。
雖然路橋鎮也是帝都領土內的一片彈丸小地,但大家還是習慣直接用帝都來指代皇城周圍的區域,而非整個都城。
麵對這樣的感歎,老板附和著點了點頭。
“啊,是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也真是的,明明那麼近嘛,除了剛入學時寄來一封信上的寥寥數言,就再也沒聯係過,也不會想到回來看看,難道不是親生的就……”
雪花飄落,隻是庭前少了個掃雪的孩子。
老板提起掃帚,走了出去,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完老板娘的話。
……
……
漫天白雪之中,有個少年在孤獨地走著。
不,更準確地說,他的身邊有一隻小白貓。
小貓的毛色隱匿在雪地中,難以察覺,給人一種少年是在自言自語的感覺。
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身邊還是有說話的對象的。
等等……
在和貓說話嗎?
易大師驚訝地看著雪地中的一人一貓。
雖然嘗試和貓咪說話的蠢貨在這世界上處處可見,甚至真正能夠聽懂主人語言的貓咪也不在少數。可是,像如此這般和貓咪切實對話了如此之久的人,還真是頭一次見。
作為帝都學院數一數二的劍術大師,易的眼睛能捕捉到極其細微的變化,也能夠看出吳信羽身邊的那隻小白貓一直在做出不屬於普通貓咪的唇形,換句話說,似乎確確實實是在對話。
“信羽!”
吳信羽抬起頭,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易。
“啊,易大師,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這裡是帝都學院西邊從中央大道通往外閣宿舍的一條小路。
吳信羽和十月剛從演武場回來,這裡便是必經之路——當然,如果願意去繞遠路也可以不經過這裡。
而易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則是為了等某個人。
“啊,那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聽到易大師在等人,吳信羽強忍住內心的好奇,想要趕緊和他告彆。
因為憑借他銳利的眼睛,隻要能看見吳信羽,就一定不難瞥見他身邊的十月,而一旦目光多在十月的身上停留一秒,那麼她一路走來一直在說話的唇形也會被捕捉到才是。
為了避免易大師問出這樣的問題,吳信羽選擇掩耳盜鈴,強行裝作對方沒有看到,卻又迫不及待地想趕緊逃離。
這樣的行為在易的眼裡看起來有些滑稽,讓他不由地還是決定挑逗一下自己這個“愛徒”。
“你的貓真可愛。”
“!!!!”
吳信羽僵硬地停下腳步,笑了笑:“額,哈哈,是吧?”
十月配合地“喵”了一聲。
易微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吳信羽一溜煙似的便跑遠了。
易仍然微微笑著,自言自語感歎道。
“卑獸和人類和平相處的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自言自語些什麼呢?”
哦,來了啊。
易將目光移向聲音的來源,看著朝自己緩緩走來的老者。
“沒什麼,院長。”
對方是帝都學院的現任院長,落盈。
“本來讓你在這裡等著是因為你從術修閣過來在這比較方便,現在看來是我失算了,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呢。”看著易頭上和衣服上厚厚的一層雪,落盈的語氣略帶歉意,“那麼,我們走吧。”
“是。”
“你不用那麼畢恭畢敬的,畢竟咱倆也算是老相識了,嗬嗬……”
落盈乾巴巴地笑著,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陰森。不過好在易並不會這麼認為。
如落盈所說,二人相識了許久。
對於落盈的這副表情,易早已習慣,甚至,還有些同情。
雪地上,二人朝著帝都學院的大門外走去。
此行的目的地是帝都北境的賢人陵。
這裡埋葬著曆代皇族和於國有功的聖人賢者,而沒能留下遺體的,也會一視同仁地樹立墓碑,刻下銘詞。比如當年在烈風中化為灰燼的聖人林風,他的墓碑就在賢人陵的最中央。
在賢人陵的某個角落,同樣有一塊沒能保存下遺體的墓碑。
落盈和易來到這塊墓前緩緩跪下。
“容兒,今天是你的祭日,我來看你了。”
墓碑上刻著的,是易並不陌生的名字,但卻從未見過其人。
說到底,二人相識的還是不夠久。
在六年前二人第一次見麵之時,這個僅僅隻有四旬的可憐家夥就已經成了這副老頭模樣,而他的愛人也早在兩年前就離開了人世。
至於原因,雖然落盈不願講起,但還是拗不過易的執意追問。
畢竟,在這世間,能夠傾聽他故事的,除此之外,再無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