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花白的摩匹從竹屋內走了出來,看了看我們。
“是你們啊,你們沒有回去麼?”
我搖頭道:“其他人回去了,我們幾個有些事情,還要在村子裡麵叨擾幾天。”
摩匹緩緩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因為光線問題,看的不很清楚,現在我才看清摩匹的樣子,他皮膚黝黑,麵容看起來很和藹。雖然他的年齡也快六十了,可是臉上卻沒有多少皺紋,隻是頭發變得花白,眼睛也很有神,看起來不像是快六十,倒像是不到五十的樣子。
波英點了點頭:“摩匹爺爺,我的朋友們有些事情要問你,我們能進
來麼?”
摩匹再次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屋內:“進來吧,我剛好在泡茶。”
我們幾個走進屋內,這竹屋並不大,但是裡麵很乾淨,五臟俱全,絲毫看不出來是個巫師的房間,和普通哈尼族老人的房間沒什麼不同。
“沒有那麼多板凳,你們坐在床上就行,等一下,我給你們倒茶。”
摩匹的態度很平和,沒有很熱情也並不疏遠,這種態度讓人感覺很舒服,因此我們也沒有多少拘束,隨意坐了下來。
摩匹則坐在茶幾邊上,擺出幾個杯子,給我們倒茶。
雖然年紀不小,但是他端著茶壺的手很穩,散發著清香的茶水緩緩的填滿了竹製的杯子,然後波英很自覺的跑過去給我們端茶。
我捧著竹茶杯,喝了一口茶,隻感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口中一直
蔓延到喉嚨,再流入食道,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摩匹端著茶杯,開口道:“你們有什麼事要問我?說吧。”
我放下茶杯,開口道:“是這樣的,摩匹,我們剛才聽波英說了,您三十年前解決了虎屍的事情。”
摩匹點了點頭,停頓了一會,似乎在回憶著,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哦,虎屍啊,還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還是我剛剛來雙子村沒多久的事情吧。怎麼了?你對虎屍難道有興趣?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不要招惹的好,何況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村裡的人早就不用那塊墓地了,否則的話村民們可就要難受了。”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摩匹,其實我是個抬棺匠,對僵屍也有一些了解,據您說,虎屍也是一種僵屍吧?我卻從來沒聽說過,和一般的僵屍,有什麼不同?”
“抬棺匠?”摩匹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年紀輕輕
,居然是抬棺匠,說起來,我也有很多年沒見過抬棺人了,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洛陽人,不過現在在湖南。”
“湖南啊。”摩匹微微點頭:“怪不得,那裡的抬棺人很多,不像雲南,很少有抬棺人,畢竟我們哈尼人不講你們八仙的那一套。”
確實,和一般抬棺材的人不同,我們這些真正的抬棺匠,也就是八仙,其實也算是漢族獨有的,畢竟全國五十六個民族,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喪葬傳統,不是都需要抬棺的。
比如西藏,那裡的喪葬製度和我們中原的完全不同,中原人講究入土為安,認為隻有下地了才能讓死者安息去輪回,而在西藏那邊卻剛好相反,他們認為死者被埋在地下的話靈魂會受到折磨,日日夜夜被酷熱和嚴寒困在地下,無法超脫。因此他們衍生出了天葬這種在我們漢人來看很驚悚的模式,將死者的屍體放在天葬台上,被鳥雀所食用。
西藏的人推崇天葬,是認為拿“皮囊”來喂食胡兀鷲,是最尊貴的布
施,體現了大乘佛教波羅蜜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要是放在我們漢人這裡,這簡直就是死後最慘的境地了,用一句話形容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要是讓抬棺人去西藏的葬禮,或者西藏住持天葬的喇嘛來中原住持中原的喪葬儀式,那就是真正的驢唇不對馬嘴,完全沒得玩了。
不過雖然天葬這種方式漢人是很不習慣,但是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之前陳籦湦就和我說起過這方麵的事情。
漢人講究入土為安,而且會為了遺體尋找合適的墓穴,其實是為了利用地氣,接著地氣來連接陰間,讓死者得以入地府輪回。如果死者葬在地氣濃厚的寶穴裡麵,還會蔭及子孫。反之如果是凶穴煞地,效果自然也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