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阮棠代表全家請馮卓吃飯。
雖然滿心感激,但她不想給馮卓他們還有可能的錯覺,再三拒絕他到家中接自己。她早到了一刻鐘,把車停到酒店停車場,剛鎖好車,竟遠遠地看到了一輛黑拚貝殼白的雙色邁巴赫,這車顏色特彆,馮熠就有一輛。阮棠立在原地沒動,待車子開近了,看清車牌,她才確認這就是馮熠的車。
坐在後座的馮熠也看到了阮棠,他合上筆記本,輕嗤了一聲。阮棠等在這兒,馮熠意外也不意外——昨天鬆口多給她爸爸三個月的時候就料到她會趁機跑來道謝,她打探他行蹤的能力,他三年前也領教過。
這個時間酒店停車場位置緊缺,僅剩的一個車位剛好在阮棠那邊,馮熠的司機為他開了四年車,同樣認識阮棠,知道馮熠不喜歡這位小姑娘,回頭詢問道:“馮總,您要不要先下車?”
馮熠掃了眼傻愣愣地站在車旁向這邊張望的阮棠:“不用。”
司機把車子開了過去,離車位還有不到十米的時候,阮棠突然鑽進了手邊的白色保時捷,馮熠不知道她在鬨什麼花樣,車子停穩後,沒有立刻下車。
公事繁忙,手機恰好響了,一通電話講完,沒見阮棠出來,馮熠抬起手腕看了時間,推開門下了車。往電梯間走的時候,馮熠本以為阮棠會追上來,不想直到電梯門合上,也沒再看到她。
阮棠在車裡窩到馮卓打來第二通電話時,才伸出腦袋,確認馮熠有沒有徹底離開。圈子小,這三年來,她偶爾也會遇到馮熠,每次巧遇她都拚命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捂住嘴巴不呼吸,把自己縮小壓扁,貼到牆上溜走,生怕被人誤會賊心不死。要不是眼下他們全家的生死捏在馮熠手中,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主動和他講話,更不會混進灃和的四十周年慶找他。
……
阮棠走進包間的時候,馮卓已經到了,見到她,立刻起身送上一大捧白玫瑰。
他嘴巴甜又幽默,很擅長討女孩子喜歡,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唯一讓阮棠感到不適的是,身邊從沒斷過美女的馮小少爺時不時深情款款地傾訴當年被她拋棄後如何如何失落地遠走英國。
想著馮卓一手將爸爸挽救出絕境,阮棠沒計較他惡人先告狀,真誠地說:“怪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馮卓,這次真的謝謝你,沒有你幫忙,我爸爸說不定真的會破產。”
“小事一樁,棠棠,你跟我客氣什麼,隻要你高興,我做什麼都行。”
阮棠正想說話,突然看到了立在門邊的馮熠和馮拓,順著她的目光,馮卓也看到了他們,立刻起身打招呼:“六叔、七叔。”
發覺馮熠一直盯著自己看,阮棠一陣緊張,腦子一抽,跟著馮卓喊:“六叔好、七叔好。”
和馮熠一同過來應酬的馮拓心寬體胖性格好,雖然隻比馮卓大八歲,卻很有長輩風範地向兩個小輩點了點頭,笑著說:“我們還有事兒,你們慢慢吃吧,這頓飯算七叔賬上。”
從包間出來,馮熠問:“他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
“前幾年阮棠和咱們大侄子談過戀愛,”瞥見馮熠臉上的詫異,馮拓也很詫異,“這事兒你不知道?他倆好著好著,阮棠突然把小卓甩了,跑來追你,小卓因為這個,那一段特彆恨你,還想去找你鬨,我勸了他好久——阮棠是單方麵追你,你又沒答應,和你有什麼關係?”
馮拓回憶了一下,沒等馮熠開口,就恍然大悟道:“想起來了,怪不得你不知道,小卓當時傷心得不行,跑來找我喝酒,酒醒了一再讓我替他保密……你就當不知道,千萬彆去問他,小孩子臉皮薄。”
“……”馮熠完全不知情,隔了半晌才說,“你當我是你,正經事一件不管,閒心倒挺多。”
馮拓愛吃愛玩愛女人,就是不愛上進,完全不在意馮熠呲噠自己,感慨道:“這男人啊,都一個樣,本來馮卓小女朋友一大堆,也沒特彆在意誰,突然有個毛丫頭把他甩了,比他還渣還狠,公開追你、打他的臉,他一求而不得,就刻骨銘心了。阮家最近遇到事了,周轉不開,馮卓幫了阮家的忙,當初阮棠連他的電話都拉黑了,這不又請他吃飯了。”
……
從包間出來,馮卓想跟阮棠多待一會兒,拉著她去沙灘上散步消食,阮棠從包裡翻出爸爸準備的禮物,遞到馮卓手邊。小小的一個盒子,裝著什麼她沒拆開看,但一定價值不菲。
馮卓怔了一下,沒接:“這是?”
“我爸爸讓我轉交給你。他很感謝你幫了我們家,本來想請你到我家吃飯,可怕你不自在。”
馮卓牽起阮棠的手,把小盒子塞回她挽在手腕上的包裡:“棠棠,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謝。”
一整個晚上,阮棠不斷暗示她完全沒有重修舊好的想法,馮卓卻不斷裝傻。聽到這句,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說清楚——互相傷害的往事可以一筆勾銷,重新在一起倒是不必了。
十七歲時被劈腿還可以說是年幼無知太單純,現在再相信馮卓深情,就隻能用又蠢又瞎來形容了。更何況,二十歲的阮棠和高中時眼光不同了,那時候她特彆迷戀馮卓這種又高又帥又痞、不學無術、在學校裡人人叫哥的,現在想想,男生們給他麵子捧著他,是因為他有錢,經常帶他們吃吃喝喝四處玩吧?真是中二又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