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有大白鵝一個妖放出這樣的消息,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即便是考慮到白鵝的身份不同,對鳳尊傾慕對象的猜測也是各種各樣:
“這山上如今這麼多妖族,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這樣幸運,竟然入了尊上的眼睛。”
“不過聽說,尊上自大戰之後音訊全無,一直在山上養傷?那會兒可並無他妖,想必尊上的心上人是個人修。”
“三山派這樣一個劍修門派,男修個個乾乾巴巴,女修人人凶神惡煞,尤其是打架的時候,就算溫文如桓衍君,也隨時都是另一幅麵孔。鳳尊……能看上誰呢?”
冷心冷麵的劍修門派,跨越種族的戀愛,剛從敵轉友的人妖關係……
大家無論如何作想,也找不到鳳尊可能看上的對象。
但不怕敵方神對手,就怕我方豬隊友。曆史證明,一個堅固的堡壘能夠崩塌,都是從內部開始腐朽;一個謠言之所以能被人堅信,都是因為有內部資深人士站台。
三山派管轄的城鎮裡,妖族們的領取任務處附近,低調地開了一家酒館。沒見識的小妖走進去,隻知道這間酒館的主人看起來也是個妖修,主業不知道做什麼,有時間時酒館才開業,做得飯菜一級好吃。
但稍有了解的妖修,都在進門時就被對方嚇了一跳。
“掌櫃,我……掌、掌櫃?”蛇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隻手,“你、你不是尊上身邊的青鳥嗎?”
青鳥把白布往自己身上一搭,挺著原本不是很明顯、現在越發見長的小肚子,笑眯眯地說:“是啊。”
“你在這裡開什麼酒館,這是嚇蛇嗎?”蛇妖本來準備站起來走掉,想了想這是人修的地界,不能互相殘殺,還是坐下了,“咱們大管家難道是被尊上驅逐了?”
看到旁邊小妖們紛紛豎起耳朵偷聽,青鳥當然不能墮了自己的威名——他才不會說,是因為白天在山上待著,總有貪吃的三山派修士來求他孵蛋,讓他不勝其煩,所以才在白天下來開店的。
當然也不會說自己孵的雞好吃這件事。
丟臉!
憑什麼彆妖孵出的雞都有各種效果?就隻有他在桓衍君麵前抬不起頭來!
淩霽峰上的妖修們毫不顧忌族人情誼,有一股急需要製止的惡劣攀比之風,沒事就比一比誰孵出的蛋效果好。
青鳥在這樣的話題裡,總是抬不起頭,仿佛隔壁失去雄風的老王。
誒,鳥連孵蛋都矮人一截,就像那些偷偷吃藥的人修一樣,在親朋麵前抬不起頭來啊!
青鳥冠冕堂皇:“尊上滯留在此,這不是閒著無聊嗎,來開個酒館打發時間,新愛好。”
完全不提自己如何哭著喊著還是被押進人修廚師訓練班,為了保命努力練習,最後第一名畢業的悲慘曆史。
青鳥仰頭歎息,誒,短短時間內,他竟然成熟了這麼多。
這樣悲傷的現實下,他都沒有哭!
一時間,酒館裡的小妖都被青鳥糊弄住了:“青鳥前輩厲害,隻是喜歡就能做出這樣的美味。”
“不過你這死蛇怎麼在這裡?”青鳥皺著眉看那條蛇妖,“一條蛇能孵什麼蛋?你還沒蛋熱乎。”
蛇妖結結巴巴:“我、我就不能為了那個,那個人妖兩族友好交流貢獻力量了啊?連死狐狸都能孵雞蛋,我憑啥不行!再說,我這不是受到尊上感召嘛!”
事實上蛇妖還真的被錄取了,專門進行非受精雞蛋加工,直接以特殊雞蛋的形式輸送到餐桌。
畢竟大家不僅要吃雞,也是要吃蛋的。
“這倒是。尊上這是準備呆在山上不下來了。”青鳥想到尊上在淩霽峰越發霸道的做派、越來越把那裡當自己家的態度,內心十分憂鬱。
越看越覺得,尊上好像準備在這裡安家了。
蛇妖眼睛一轉,準備套話:“青鳥,我們也許久沒有聽過尊上的消息了,不如你講一講,尊上現在吃得如何、住得怎樣吧?”
青鳥看著這些不安分的小妖,覺得確實得突出以下他們尊上的存在感,立刻挺胸抬頭開始講:“尊上好得很,不僅真身已經恢複,功力大增,還有桓衍君親自下廚,頓頓招待,更能喝令全山的人修和妖修,晚上還與桓衍君同宿,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大家琢磨了一下,紛紛感慨:“果然是尊上,飛升不過如此了吧!”
至於“同宿”兩個字,妖修們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除去虎族那樣獨霸的個性,大多數妖族都喜歡跟同族親友們擠著同宿休息,即便是修煉有成也難改習性。
說不定,人家鳳凰也是群居的呢?反正西大陸現在隻有一隻鳳凰,誰知道尊上到底喜不喜歡跟彆人擠著毛毛睡。
隻有蛇妖一臉懵逼:“人修……也會跟彆人同宿嗎?”
此消息傳到人修耳朵裡,果然炸了。
桓衍君居然跟那鳳尊,同住一屋,說不定還是抵足而眠!
這是什麼情況?
“沒想到那鳳尊心上人的傳言,真相竟然是這樣……”
“啊啊啊這畫麵太美了,師妹你竟然猜中了!”
“這鳳尊竟然真的敢覬覦桓衍君,該死啊!”
“嗚嗚嗚,師姐,能看到這一天,我就是立時在師父的石牌考核裡死了,也瞑目了。”
“……”
人群中似乎混入了什麼奇怪的家夥。
隻是還在憤憤的人修們,待聽到一句話後,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既然已經登堂入室,想必桓衍君也不是不願意。”
人修:“……”
說得有道理!
這事,就從鳳尊的單戀追求,逐漸變成心照不宣的兩人心意了。
這消息傳得格外快,還是從山下的城鎮開始,等傳到山上時,整個三山派的轄地幾乎都知道了。
隻有當事人自己倒是還被蒙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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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許之雖然不知道山下的傳言,但是對自己的心意,還是有了認識。
他撐著膝蓋,坐在高處的樹乾上,鎮定地看著下方,斯南正在跟新上山的妖修交流。
看到那狗妖露出個笑容,化形都掌握不好,半露出的尾巴在背後瘋狂搖擺時,程許之的臉黑了一瞬間。
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把那隻狗妖的長相記下來了。
再看到斯南也注意到這一點,忍不住微微一笑,程許之控製不住用力,“哢嚓”把旁邊的一根樹枝掰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白孔雀說,這是春躁期的正常現象。
“鳥兒在春躁期會有更強的攻擊心。”白孔雀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對靠近自己的窩與心上鳥的一切競爭者,都會想驅趕。”
驅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