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附近沒有人盯梢,艾琉伊爾直接問:“聽到什麼了?”
勒娜嚴肅道:“山匪。”
“山匪?城主之子和那幫山匪有關係?”
“不,是他想對付山匪。”勒娜努力回憶自己所看到聽到的內容,“他離開宴會之後,在僻靜的地方和一個女孩子見麵,那女孩穿著奴隸的衣服,問他瓦什城主有沒有把剿匪提上日程。”
“科帕爾說還沒有,但是保證會儘力勸說父親,接著那姑娘忽然情緒失控,哭了一陣,科帕爾一直在安慰她。”
說到這裡,勒娜表情略顯古怪:“我擔心漏掉什麼重要的情報,就一直沒敢走,聽他們一個哭一個哄說了半天,等到那女孩停止哭泣被人送走。本來以為就這些了,結果卻看到……”
當時,勒娜藏身在園林中的一座小型假山後,維持在既能聽到說話聲又不會被發現的距離。
假山靠下的位置有個小洞,可以隱約看到對麵的景象,勒娜將右眼對著孔洞,屏息觀望。
奴隸少女低聲抽噎的動靜漸漸遠去,科帕爾獨自站在樹下,抱臂安靜地立著。
勒娜等了片刻,以為不會有其他值得關注的,剛想轉身悄悄走開,就看到一個男人警惕地左右張望著來到科帕爾身旁,行禮。
對於記憶人臉,勒娜自認還是有點天賦。
她清楚地記得,這個男人是昨天跟著瓦什城主的幕僚之一,看他站的位置,勉強可以算是心腹。
科帕爾開口,語氣沒有與奴隸少女對話時的溫和,也沒有宴會上的小心翼翼。
“父親這兩天有什麼動作嗎?”
幕僚道:“有,隻不過和瓦什事務無關,他盯上了王女。”
“王女。”科帕爾踱了兩步,驀然聲調略微抬高,“如果我沒記錯,王女的商隊在城外遇到了匪徒?”
“沒錯,那位殿下就是被山匪所傷。”
科帕爾一言不發,良久才道:“繼續幫我盯著,父親有什麼動向,第一時間告訴我。”
幕僚:“是,請您放心。”
接著,他們便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勒娜聽完全程,心中有了數,這才趕回宴會廳。
聽了副軍團長的講述,艾琉伊爾用指節在桌麵上點了點,若有所思。
“你說,你躲在假山後麵。”
勒娜對自己很有自信:“是的,沒有被對方發現,離開前也清理了痕跡。”
艾琉伊爾似笑非笑:“科帕爾的確沒有發現你,但他知道有人在。”
勒娜一驚:“怎麼會?”
“科帕爾是城主府的人,對於這座庭園,他比你熟悉,談論秘密事項,又怎麼會挑在可以躲人的假山附近?”艾琉伊爾淡聲道,“他知道有人跟著,那些話,或許就是說給我聽的。”
“那他說的話還可信嗎?”勒娜遲疑地說。
艾琉伊爾回想起宴會上瓦什城眾人對科帕爾的態度,稍作沉吟:“大概率可信,我們可以試著接觸。”
說著,艾琉伊爾指尖一頓,轉向商隊主人。
“你們往年路過瓦什城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山匪?”
商人道:“以前有,都是些小賊,不過最近幾年沒再見過。”
“最近幾年。”艾琉伊爾重複,隨後頷首,“我有個想法,為了驗證,科帕爾的消息還有關於山匪的傳言……打聽這些就拜托你了。”
商隊主人擺手:“這算什麼,殿下何須客氣。”
商議告一段落,幾人走出房門各司其職,隻有洛荼斯和艾琉伊爾留在房間。
洛荼斯正轉著鐲子沉思,偶然一抬眼,就見王女用某種殷殷的等待眼神望著她。
洛荼斯猜測:“剛才沒吃飽嗎?”
艾琉伊爾掙紮著權衡一下,想到就算說沒吃飽神靈也不會親手投喂了,遂道:“不是這個,您在宴會上說科帕爾不是城主的兒子——”
“哦。”洛荼斯恍然,“確實不是,她是城主的女兒。”
艾琉伊爾著實沒料到這點,雙眸睜大,圓溜溜的黑眼瞳完全露了出來,像隻愣住的貓。
“她裝扮得很好,但我能感覺到一些違和,氣機不對。”洛荼斯停了停,“隻是,不能確定瓦什城主是否清楚她的真實性彆。”
根據她們事先查到的消息,瓦什城主有將近十個女兒,隻有科帕爾這麼一個“兒子”,如果說是他讓女兒假扮成男子繼承城主之位,倒也說得通。
若是如此,城主的態度尚且可以解釋,那些下屬的輕蔑又是因為什麼?
難道,城主還會將授意女兒女扮男裝的事弄得人儘皆知?
艾琉伊爾直覺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