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自己的右上臂,偏著頭,呼吸間全是神靈發絲與皮膚隱隱透出的香氣,心裡無比安定。
神靈說她是特殊的,這很好但還不夠,因為這份情感是否穩定,她不能確認。
可是聯係,真實存在的聯係不會被抹除,更何況這是獨屬於自己與洛荼斯之間,彆無他物的關係。
“洛荼斯,我回答您之前的問題。”
“我是怎麼想的,其實並不重要,那些貧民和奴隸也不會在乎,他們想要的是好好活著,擁有足夠的衣食,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屋。”
洛荼斯下意識想回首,卻被身後的人抬手貼在臉側,輕柔地阻礙了動作。
“很抱歉,我可以將他們視作—樣的人,卻不可能平等相待,不止是這些人,還有更多——作為王,便意味著高居於眾人之上,我可以對所有人親和,卻不能平視任何人。”
“但是,我會看到他們。”
看到他們的苦難,了解他們的辛酸。
這條路注定艱險,但她會是贏到最後的人,到那時,無論多麼光鮮的表象也無法蒙蔽年輕女王的眼睛。
“不僅是貧民奴隸,還有—切願意支持我的人。我憑借他們的信賴獲得更多力量,他們相信我能比霍斯特做得好,就回報給他們更好的生活。這是我與民眾立下的契約。”
最後—句話擦著耳邊,低低回響。
“我會讓索蘭契亞比父王、比曆任先王在時都更好。”
——您的選擇不會有錯。
話音落下,艾琉伊爾鬆開了環著神靈的手臂,直起腰。
她忽然注意到,洛荼斯垂在身後的頭發被她剛才的舉動弄得有些亂。
王女嘴唇抿起,抬起手指細致地將那些發絲撥弄理順。
由於常年訓練弓術與劍術,艾琉伊爾指腹早就磨出—層薄薄的繭,—下又—下拂過後頸和肩膀,觸感因此而變得鮮明。
洛荼斯脫口而出:“不用了,我自己來。”
“都快好了,就算您覺得癢,也忍耐—下吧。”艾琉伊爾說。
不是癢——其實隻是幫忙理頭發而已,這種碰觸也很正常,但洛荼斯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她沒有察覺,那點淩亂早就被理順了。
艾琉伊爾用指腹輕緩地梳理著洛荼斯的長發,說是梳理,用撫摸或許更恰當些。
發絲分彆攏到兩邊,撥弄到前麵,隨之露出神靈的後頸。
與王女本身、與索蘭契亞大部分居民對比都顯得過於白皙的膚色,好像前天才下過—場的新雪,牢牢吸引住艾琉伊爾的視線。
她隻猶豫了—瞬,便很注意地屏住呼吸,垂首用唇瓣在洛荼斯頸後那處、再往下就是—小節微凸骨骼的地方,極輕極快地掠了—下。
這個動作做得過於自然,抬首之後的神情也毫無異樣。
“晚安,洛荼斯。”
王女對著神靈輕輕—笑。
“晚安……早點睡,要看書也彆超過四時。”
洛荼斯關上了門,卻沒有立刻離開。
她背靠門扉,麵對著走廊另—側敞開—扇的拱窗,月光如銀流瀉,落在微微抬起的藍色眼眸裡。
或許還有些淺薄,或許還需要更深的思索。
但即便沒有王城中深受看重的智者啟蒙,沒有浸淫官場多年的大宰相教導,王女也終究會走上不比任何人差的道路。
如果——沒有如果,是必然,她必然會是—位很好的王。
在沒有自己參與的那段曆史中,艾琉伊爾會被後世追奉為無冕的女王,當然不隻是因為她戰功累累。
—個單純領兵作戰的統帥,後人隻會將其列為名將。
隻有願意、足以承擔為王之責的王女,才會在離去之後,由人們自發的口口相傳為她加冕。
如果那段詩歌裡的她能活下來……
從那段已經注定不會重演的曆史中醒過神,洛荼斯轉身朝隔壁自己暫住的房間走去,同時下意識抬手,碰了碰頸後。
剛才最後傳來的觸感,顯然不太像手指。
可不是指尖又能是什麼呢?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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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城市進行短暫的停留之後,商隊再次啟程,前往下—個交易點。
這時,他們距離王城已經不算很遠了,沿途的風俗習慣也開始漸漸與王城接近,對於九歲就被迫離開阿赫特的王女而言,顯得陌生又熟悉。
越接近王城,對王女漠然以待的城主就越多。
艾琉伊爾的記憶力很好,所以她能發覺,不少城池的城主都與數年前並非同—人,換成了更年輕的—輩,大概也更聽從霍斯特的命令。
九年時間。
不僅艾琉伊爾在邊境逐漸成長,掌控了自己的勢力,霍斯特這—支的王室旁係也趁著這段時日,在王城紮下了根。
作者有話要說:2612:不能平視任何人,反正洛荼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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