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此事的書屋老板和殺手都被押回王女的府邸,按照律法,這隻是暫時關押,過幾天就必須移交給王城審判庭。
頑固派手下的人在附近乾看著,心裡著急,能做的也隻有儘快返回主家,呈上消息。
須發花白的老者聽到彙報,臉色陰沉了一瞬。
對於這次行動,他原本也沒抱多大期望。
一個角鬥士算什麼?如果針對的是王女本人,他們必然會好好設計,鋪設出真正的天羅地網,一擊必殺。
但這隻是個女官。不論有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他們都沒必要鬨出太大的動靜,一次試探不成,還能順便觀察王女的反應,小心點也可以把黑鍋推給其他人背,反正殺手和書屋老板都不清楚指使者究竟是誰。
等下次安排更完美的時間地點、更多身經百戰的殺手,就算那名女官長出鷹的翅膀,也彆想逃脫。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趁機算計王女,隻要他們成功,王國血脈的延續指日可待。
王室乃至索蘭契亞的未來,都係在這一條線上!
哪怕手段下作……
老者告訴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室,為了索蘭契亞。
他長籲一口氣,勉強壓下心裡的不安。
然而老者不知道——
不管暗地裡計劃得多好,他都不會再有動手的機會了。
對洛荼斯下殺手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觸及王女的底線,不能容忍,也不用繼續容忍。
岩巢裡的鷹隼睜開銳利的眼,叢林間的金斑虎悄然潛行,圓月之下,頭狼登高昂首,將要發出第一聲嗥鳴。
或許在此刻。
或許在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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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的例行廷議,權貴大臣分列在王廷兩端,他們低著頭,神色謙恭,卻有不少人在暗中交換目光,醞釀著什麼。
霍斯特坐於王座之上,聽台下眾人彙報幾日以來的大事。
當最後一名大臣彙報結束,退回原位,霍斯特左右環顧:“在場諸位還有什麼事要報?”
這一周並沒有發生其他大事,他以為這一聲問隻是例行公事,沒人會應答,本日廷議也能就此結束。
但下一刻,精神矍鑠的圓臉老者越眾而出:“我確實有件事,想請陛下定奪。”
霍斯特:“你說吧,波多爾。”
波多爾是在場眾臣之中年紀最大的老人,卻並不是頑固派成員,順便一提,他就是邀請王女狩獵的那名貴族的祖父。
波多爾的圓臉顯得極為和善:“陛下,最近我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傳言,是關於王女殿下的。”
不太好?
霍斯特頓時精神了,將興趣和得意藏住,臉上正直而擔憂道:“是嗎?”
“您也知道,王女殿下向洛荼斯女神發過誓,換取為神靈和索蘭契亞而戰的力量,現在這件事已經在民間傳開,民眾對殿下讚歎有加,處處都在頌揚殿下的美名。”
“……”這算哪門子不好。
波多爾接著道:“可越傳越廣,他們便開始回憶王女尚未成年時立下的戰功,都覺得殿下此時肯定是一名統帥西北邊境的將領,再一問殿下目前是什麼身份——還是副軍團長,有人就頗有微詞,甚至傳出不妥的言論。”
“哪裡不妥?”
“他們說,是陛下不能容人。”
後半句話聲音壓得很低,但霍斯特能聽到。
艾琉伊爾戰功赫赫,卻隻是個小小的副軍團長,之前還能用遠在底格比亞城不好授職封將的理由來解釋,但她都回阿赫特幾個月了,也不見得到應有的將位,在彆人看來可不就是上位者有問題?
霍斯特的臉色微不可見地一沉,就聽波多爾義憤填膺道:“這是毫無根據的詆毀,是對陛下您的誹謗,您一向寬宏大氣,怎麼會是那種刁難先王之女的人。我相信陛下一定有合理的考量,決不會對王女的功勞視而不見!”
“你說得對,但艾琉伊爾太年輕了,我擔心會有人不服。”
霍斯特勉強笑了笑。
緊接著,平民出身的務實派之首卡爾頓上前一步,直截了當地說:“我不讚同,陛下。”
與習慣拐彎抹角的波多爾相比,他的風格一向直來直往,直擊要害,“王女殿下的能力完全足以勝任更高的位置,她是女神的戰士,是出眾的將帥。”
“至於年紀,現任底格比亞城主當初領統帥職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一歲,王女的功績更勝於他,足以服眾。”
卡爾頓停了兩秒,躬身道:“王女殿下值得統帥之名,這隻是我的一點薄見,請陛下定奪。”
“我附議。”
“附議。”
“卡爾頓閣下說得有理。”
“請陛下定奪!”
一個又一個官員邁步站出隊列,支持卡爾頓的意見,儘管站出來的人還不到五分之一,但這麼多人同時出列就已是罕見的狀況,更彆說其中有多少身居高位的貴族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