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什麼也沒聞到。
更彆說艾琉伊爾口中的雪荼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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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最熱的時節過去,再過個把月,就會迎來大地女神所青睞的繁秋。
在這段時間裡,艾琉伊爾與霍斯特彼此對峙,仿佛在等著某個臨界點、某個契機,來打破目前的局麵。
洛荼斯始終沒有忘記,另一個世界曆史記載裡的那杯毒酒。
她在王城內的重要地區和郊外探查過一番,並未發現之前猜測中的製香人或藥師,霍斯特所擁有的奇怪香毒似乎也到此為止。
但真的結束了嗎?
洛荼斯對此持懷疑態度,並且檢查過府邸內的庫房,特彆注意食材、酒水和香料,沒有發現異狀。
除此之外,她增加了與王女一道出行的概率,尤其是受邀赴宴之類的場合,洛荼斯必然同往。
然而,不論是外界還是府邸內部的飲食環境,暫時都沒有問題。
終於,雙方都在等待的那個契機到來了。
初秋時分,地處王城北方的森那城發生暴動,被權貴壓榨的奴隸發起叛亂。
當消息傳回阿赫特的時候,這座城池的城主已經被奴隸叛亂軍砍掉腦袋,奴隸占領了城主府,短短數日之內,地位倒轉。
在索蘭契亞,奴隸暴動的情形其實並不少見,隻不過少有發展到能攻下一座城的程度。
通常在形成氣候之前,反叛軍便會迎來大軍的圍剿,被正規軍隊的人數和武器壓製。隻要能剿滅反叛軍的主要人物,發動叛亂的隊伍就會如同一盤散沙般失去聯結,直到全軍覆沒。
而在叛亂中,領頭者隻處置了城中權貴,似乎沒有向城外擴張的意思。
這場暴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依然需要王城派去增援。
王廷之上,霍斯特向眾人宣布森那城被奴隸占領的消息,臉上寫滿憤慨。
“森那城位於近北地帶,離阿赫特隻隔了不到五百裡,卑賤的奴隸竟然也敢這麼猖狂,實在荒謬。”
“那些奴隸殺死他們的主人,妄圖擁有森那城,他們的行為嚴重違背律法,是不可饒恕的冒犯!”
大臣紛紛附和痛斥,言辭間不乏鄙夷和惱怒,而出身平民的官員哪怕不出聲,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凡是為奴者,就注定流著卑賤的血,這是時代所有人共有的認知,包括很多奴隸自己。
霍斯特抬起一隻手,示意眾人安靜。
“那麼,誰願意率領軍隊前往森那城平亂?”
武將來了精神,踴躍自薦。
平亂啊,一般來說算不上好差事,但像這種奴隸暴動就不一樣了,對手沒有整肅的軍隊,不懂戰術且眼界有限,隻會龜縮在城裡,磨也能磨死他們。
這功勞簡直就是白送!
羅穆爾也積極道:“父王,我願意去。”
霍斯特瞟了眼兒子,沒有同意,將視線投向王女。
“艾琉伊爾。”
他和顏悅色地喚道。
艾琉伊爾抬首,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般平淡。
果然,霍斯特下一句話就是:“你回王城這麼久,想必很願意率軍平複叛亂,也算活動一下筋骨。”
有武將頗有微詞,很不甘心,但也聽出了霍斯特話語裡的不容置疑,因此全部閉口不言,等待王女回答。
艾琉伊爾眸光微動,沉默一瞬,慢慢笑了起來。
“好啊。”她淡聲道,“叔父看重我,我又怎能讓你失望。”
霍斯特滿意點頭,心想這個侄女到底還算知趣。
……要是能就這麼乖乖去死,就更知趣了。
是的,與數月之前陰暗的盤算不同,現在的霍斯特認為——艾琉伊爾必須死。
而眼下的奴隸叛亂,不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當天夜晚,白甲親衛軍統領再次來到製香人的閣樓。
說明來意後,製香人嗤笑:“不行,你要毒藥毒香,我這裡有的是,但她是我未完成的作品,不可能現在就給你們。你走吧。”
親衛軍統領無法,隻能離開。
然而沒過兩天,就在王女出征的前夕,製香人又叫來親衛軍統領,嫌棄地擺手。
“她廢了,再不用就壞了,隨便你們拿走——還有,再給我送新的試驗品過來。”
說著,製香人把瘦弱的少女推出去,樓門毫不停頓地關上。
親衛軍統領:“……”
他打量麵前的人。
少女穿著寬大的衣袍,身形卻單薄得像紙,憔悴蒼白,栗色長發乾枯而沒有光澤,眼裡也隻有麻木。
“跟我來。”他說。
少女沒有動。
親衛軍統領皺眉,不等他采取強硬手段,少女便如遊魂般抬起頭,輕飄飄地問:“是要讓我對付艾琉伊爾?”
“是這樣嗎?”
“可能是。”模棱兩可的說法。
少女高高揚起嘴角,仿佛並不在意製香人對自己的評語,瘋狂仇恨的光在眼底跳躍。
“真好,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特彆久——”
噝噝的怪聲響起,親衛軍統領下意識低頭,就看到一條毒蛇從少女的袖口探出三角頭顱,幽幽吐著信子。
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