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將截(2 / 2)

洛荼斯沒有回答,因為就在這時,騎兵隊伍已經集結完畢。

騎著戰馬的士兵在王女麵前排成方陣,靜默地等待命令。

艾琉伊爾頷首,跨上馬背調轉方向,麵朝東南。

那裡有埃特裡赫城,也是預計中薩努爾軍隊離開西廷斯山脈的出口所在的方向。

“——隨我出發。”

“是!”

騎兵齊聲回應,跟在艾琉伊爾的戰馬之後同時起步,像跟隨著頭狼的狼群,卻遠比野獸井然有序。

而洛荼斯……洛荼斯當然不會什麼都不做。

就算神力感應可能被屏蔽,也得先試一試,否則要是能感應到一支薩努爾軍隊正在穿山越嶺,不就能更好地確認具體情況了嗎?

因此早在議事廳、當艾琉伊爾專注於看地圖時,洛荼斯就已經分出了雪女神的化身,前往西廷斯山脈查看情況。

此時依然是深夜,瑟頓城後方,一隊剛剛出發的騎兵在寬闊大道上反向疾馳。

綿延的西廷斯山脈上空,神靈化身展開身體兩側厚重似羽翼的披帛,所到之處,純白冰冷的神力簌簌下落如雪。

祂在尋找,他們將截殺。

作為被尋找和將要被攔截的對象,薩努爾族軍隊正在山間穿行。

薩努爾族所生活的荒原上,有著最為堅忍善跑的馬種,眼下這些馬匹小步跑在山間小路上,也並未顯得不適應。

薩努爾王拍了拍馬的脖子,斜眼看著喀斯涅使者:“我早就想問了,你懷裡抱著的那盒子是什麼玩意?”

使者笑眯眯道:“這可是我們陛下交給我的,倒是沒什麼用,隻是必須帶著。”他停了停,“類似護身符吧。”

這個來自南部的使者像是紮在族內不走了——而薩努爾王也確實需要他。

“哈,那這護身符還真是不方便拿。看看我的岩牙項鏈,這才是好的護身符,狼神庇佑的標記。”薩努爾王炫耀式地拉起胸前的狼牙掛墜。

“……”使者選擇禮貌笑笑不說話。

這支隊伍進山已有兩日。

出發前,薩努爾王從底格比亞城裡抓了幾個熟悉地形的獵人,還有經常入山采集野生藥草和香料植物的采藥人,以家人親友的性命要挾他們指路。

敢於反抗的或自儘或被殺,剩下的就是不敢搗亂的家夥,隊前隊中隊尾各放一個,互相核對,也不怕他們故意指錯。

多好啊……繞過聚集大批防守力量的瑟頓城,不用損一支利箭,不用死一個戰士,所需要的不過是在山林間穿行兩天兩夜,就能輕鬆抵達埃特裡赫城。

索蘭契亞的家夥們怎麼能發現?

與荒原上狼群和鷲鷹的戰士相比,索蘭人愚鈍得像圈養的牛羊,瑟頓城守軍還在城牆上乾等吧?那些趕到的敵援,指不定還在休整呢!

還有在阿赫特當執政者的索蘭王女。

她有幾年沒上過戰場了?沒準已經和索蘭那些四體不勤的貴族差不多,就在你的王座上等著,等著薩努爾的馬蹄踏進你的宮殿——

這樣的聯想幾乎讓薩努爾王放聲大笑,他迫不及待想踏碎見到的每一個索蘭士兵,想要一路飛奔,刺破索蘭契亞的心臟,阿赫特城。

到那時,艾琉伊爾——這個曾經讓偉大戰士蒙受失敗屈辱的索蘭王女,她的頭顱和心臟會是獻給狼神最好的祭品!

喀斯涅使者收回視線,暗嗤。

沒腦子的野蠻頭子,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夜幕之下,排成一線的薩努爾軍隊仿佛爬行在石頭和草葉間的蟲蟻,很不顯眼。

他們繼續向前行進。

雪神化身來到軍隊上空。

細雪般的神力落下,眼看著就要落在薩努爾士兵頭上,再落到他們的戰馬踩著的土地上。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柔和而折射幻彩的神力,從喀斯涅使者手捧的盒子中溢出。

和洛荼斯本體水波似的神力不同,這種力量仿佛流動的膠質,粘稠透明。

它將薩努爾軍隊完全籠罩住了,哪怕是神靈從天空投下的視線,也如同被阻礙、欺瞞。

洛荼斯沒有感應到異樣。

可是再往前一些,就更接近預計的出口,如果薩努爾軍隊已經行進到前方,艾琉伊爾恐怕很難趕在之前守住出口。

是薩努爾族行軍比想象中更快?

還是真的無法感應?

洛荼斯抿了抿唇。

她不再尋找敵軍的身影,而是放棄雪的神力,改為尋求水的助力。

但凡事來過的東西,總會有痕跡的。

伊祿河並未流經此處,但西廷斯山脈中有其他水源,那不是河——索蘭契亞境內的大河隻有一條。

那是溪泉,從地下湧出的清水,同樣被神話劃為河流女神的權屬。

痕跡。

有薩努爾族在獵人的指引下來到泉水邊,用羊皮水囊裝了滿滿一袋。

泉麵倒影上靠近的馬頭,是馬匹成群俯身喝水。

他們來過,他們在前麵。

艾琉伊爾身旁,洛荼斯忽然睜眼。

“兩萬多人。”她說,“已經行進了一大半路程,最早會在明天上午走出山脈,和你預估的差不多。”

艾琉伊爾偏頭,頓了片刻,用旁人聽不到的氣聲低笑。

“兩萬多?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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