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水神就是會有輕微潔癖?
這時,艾琉伊爾看過來,鏡片附著在雙眼之前的神力,可以讓她清楚看到河流女神靈體的模樣。
還是那麼整潔純白,一塵不染,即便穿梭在戰場之間,血的色澤與氣息也無法浸染神的靈魂。
洛荼斯等著王女問盒子的事。
誰曾想,艾琉伊爾張口就是一句:“我可以弄臟你嗎?”
……這是個什麼問題?
洛荼斯仔細而謹慎地看去。
或許是由於自己心思不像以前那麼簡單,她第一時間浮出的念頭,竟然比這問法還不宜深想——
然而一瞧之下,洛荼斯就明白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艾琉伊爾話音剛落,倒像是也覺得哪裡不對,移開視線,歉意地笑笑。
王女看似輕鬆道:“要是讓穆婭祭司聽到,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讓我踏進卡迭拉神廟了。”
洛荼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視線停留之久,讓艾琉伊爾頗為忐忑,畢竟洛荼斯看什麼都很淡,深而長久的凝視這種情況……是感到不悅嗎?
也對,哪個神祇能容忍信徒有這樣的想法,哪怕是有好感的對象,也太過火了。
半晌,洛荼斯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確認士兵都在專心致誌地往前行,洛荼斯緩緩飄近,眼瞳清澈如雪峰後淺藍天空的布景,清清楚楚倒映渾身血染的王女。
靈體狀態在轉瞬間解除,一個短暫而實打實的擁抱。
血的緋色在兩人之間傳遞,從仿佛尚帶血肉餘溫的盔甲到相貼的神靈之軀,血氣氤氳,像抓住一隻遠來的藍鷺,又像是藍鷺用自身潔白泛藍的翅羽吸染、捕獲了對方。
洛荼斯垂下頭,素白的下巴輕抵在王女頭頂,毫不在意地浸上血漬。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艾琉。”聲音低如歎息,“等這些結束,我就什麼都告訴你,好嗎。”
艾琉伊爾一怔,而洛荼斯已直起身,重新恢複靈體。
其實這種狀態下,染到的臟汙血跡都不會保留,有什麼痕跡能落在靈魂上呢?但洛荼斯還是用神力將它們保留住,如同附在靈體外的貼紙。
轉頭一看,王女眸光晶亮。
再想想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像不像腳不著地、滿身血跡的真.背後怨靈。
洛荼斯:“……”
伊祿河女神麵不改色,繼續維持優雅平移的飄浮姿態:“等清理過戰場,就近去埃特裡赫城洗浴休息一下吧。”
艾琉伊爾愉悅道:“好——”
洛荼斯幾乎能想象出尾音曲折的波浪線:“……語氣收一收。”
艾琉伊爾:“嗯嗯,聽您的。”
馬蹄踩過浸血的地麵,踢踢踏踏地向前方行去。
——西廷斯戰役。
後世如此稱呼這場洞察力和執行力都頗為驚人的山口截殺。
就像許多學者所認為的那樣,它不算一場決定性的戰役,不會被列入諸如《改變世界曆史的十場決定性戰役》之類科普圖書裡,但毫無疑問,它打得很漂亮。
有些戰役讓人名留青史,有些戰役則因人而揚名於世。
西廷斯戰役更偏向前者還是後者?
人們有不同的看法,無論如何,它們都會被銘記。
——————
索蘭契亞南部,近海上空。
“——弱小的人類,沒用的東西。”薩努爾狼神發出咒罵,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罵了。“浪費我的神力!”
所謂護身神力,也隻能頂一次致命傷害,否則不就是給人類一張免死牌?可剛感應到神力散去,沒多久人就死了,實在讓神憤懣不平,大呼廢物。
心靈女神微笑:“至少這個人類的死不會影響太多,不是麼?”
“他是薩努爾的王!不會影響?謔,人類的頭領都死了,我還在這裡浪費時間,珀爾路瑟,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突破結界?”
心靈女神搖頭道:“薩努爾有十個王子,個個都比王年輕力強。”
“現在是九個了。”狼神悶悶地補充。
心靈女神微笑不變:“好吧,九個。”
狼神撇開頭,再次問道:“都差不多——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攻擊結界?”
“等。”
心靈女神抬手,指向海麵與陸地相接的地方。
那是索蘭契亞南部沿海的重城,巴南納。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後麵的時候,我腦子裡有個奇怪的念頭。
洛荼斯擁抱染血的話,肯定隻染正麵,不染背麵吧。
假如在洗掉/揭掉之前就被其他神祇——特指愛神阿狄亞瞧見——
阿狄亞(捂嘴佯驚):你是正麵朝下摔在人類戰場上了嗎洛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