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計成(1 / 2)

夜幕已至。

一隻灰黑色老鼠沿著牆根溜出蘇裡尼亞城, 左右嗅探,和絕對正常的普通鼠類沒什麼兩樣,如果不是特彆注意, 沒有誰會發現它的細腿上纏著一卷紙筒,上麵承載著足以影響一場戰役的消息。

獸神的影子要跑的距離, 比之前短了不少。

因為此時, 喀斯涅船隊已經行進到太陽神之城近前, 沒費什麼力氣地占領最近一座城池。

隔著河流, 遙遙相望。

凱蒙取下密信, 看著老鼠轉頭跑開,沒有攔。

這是珀爾路瑟女神派來的、有靈性的動物,來無影去無蹤, 有需要的時候呼喚它,老鼠就會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跑出來, 承擔送信的使命。

展開信紙, 上麵是羅穆爾略顯潦草的字跡。

信上說, 索蘭軍隊將在明晚悄悄出城, 在南麵水路設下埋伏,大軍傾巢而出, 水陸配合, 突襲喀斯涅船隊。

看到簡單的描述, 凱蒙臉色發沉。

原因很簡單,他之前確實是想從南麵攻打太陽神之城,因為從這裡進攻最合適, 事半功倍。

但如果這條路線上有對方提前設下的埋伏,就算不至於大受損失,戰況也會變得更為棘手。

能預判喀斯涅的下一步行動, 索蘭王女果然不好對付,可惜,她沒料到己方出了個一心拯救父親的好兒子。

這讓凱蒙覺得很有意思。

現在,凱蒙對羅穆爾的消息已經沒有任何懷疑。

其中一個原因,是不久前羅穆爾送來情報,信中寫明索蘭契亞糧草的運輸路線,凱蒙半信半疑,派兵去攔截糧草,結果真的截到了,最後拉回兩車糧食。

相對於行軍所需的糧草,這點儲備糧可以說是杯水車薪,但畢竟是從索蘭王女手下搶來的第一批糧草,重要的是象征意義,以及拿它展示給士兵看,鼓舞士氣。

如果不是索蘭士官當機立斷,放火燒毀相連的糧車,寧願全部銷毀也不願留給敵軍,喀斯涅步兵隊伍一定能搶回更多糧草,這可是送上門來的補給。

這次之後,羅穆爾沒有送來其他消息,卻要求凱蒙讓霍斯特在回信上寫一兩句話,以此證明自己的父親還活著。

措辭有些急切,甚至有些無禮,反而更讓凱蒙放心,羅穆爾越在乎父親的安危,他提供的信息就越可靠。

於是,凱蒙讓霍斯特寫下求救和感激的字句,附在回信裡送給羅穆爾。

以及霍斯特的兄長塔茲。

雖然羅穆爾聲稱塔茲和其他人一樣不管霍斯特的死活,可凱蒙自認為看穿了背後的真相——

大概塔茲也想救下弟弟,礙於王女的監視不敢做出實際行動,就悄悄透露機密給侄子,由羅穆爾傳遞消息,否則無權無勢的前王太子從哪裡知道這麼多。

或許凱蒙不是剛愎自用的人,也不會輕易信任表象。

然而,在圖窮匕見之前,誰能猜出眼前上演的一幕幕是表象還是真實?

終於,羅穆爾送來真正重要的信息。

隨著喀斯涅船隊臨近,蘇裡尼亞城越發戒嚴,隻能通過老鼠傳遞密信,而安插在城內的其他探子聯係不上,無從驗證,可凱蒙已經認定,這條信息是真的。

於是,喀斯涅王子緊急召開軍會,經過一番商討,最終定下明晚的行動。

“趁索蘭人出城,守軍不足——”凱蒙的手指順著地圖上代表河流的黑色線條,從他們目前守著的城池,向北劃到蘇裡尼亞城。

“我們就沿著這條路線,集中攻打這一點,克利,你領步兵團去南麵阻攔索蘭人回援,其他人都和我一起攻城。”

喀斯涅將領異口同聲:“是,殿下!”

第二天晚上,喀斯涅船隊派十艘戰船去往在南麵的水路巡遊,以此迷惑索蘭軍隊,讓他們不要太早回援。

而船隊主力則沿著另一條支流,駛向蘇裡尼亞城。

有側麵高地遮擋視線,恐怕直到船隊來到蘇裡尼亞前麵,守城的士兵才會發覺。

眼前豁然開朗,船隊進入一片寬闊的水域,這裡的河道寬廣開闊,水流安謐,月光下的水麵如同青碧色長湖,映照月色星子。

這是伊祿河最靜美的一麵。

喀斯涅從沒有這樣的河,峻峭山峰是眾多水脈的發源地,也將它們切割得短而湍急,落差很大,瀑布倒是不少。

但在喀斯涅,河流與靜與浩蕩都扯不上關係。由於他們那套神話觀念,每條小河溪流都有一個神,是山神的附庸,它們急促,歡快,冒冒失失,永遠不會安靜。

索蘭契亞的伊祿河不一樣。

這種不同,早在之前就打破了喀斯涅人的認知,而在此刻,他們再次真正目睹。

哪怕再怎麼不懂得欣賞美景,視線也難免在這樣的景色中短暫停駐。

下一瞬,異變陡生。

一塊塊天然鋒利的碩大石塊,不知從哪裡墜落而下,狠狠砸在船上。

蘇裡尼亞城外,就是這片大陸最大的采石場。

也就是說,盛產石頭。

彆的不說,原料管夠。

哪怕再怎麼堅固的船隻,也防不住重力和衝勢加成的石塊,更何況戰船還是木質。

相對於船體,石塊也還是太小了,沒法一擊即沉,但當越來越多的石塊落下,情況就變得棘手了。

喀斯涅戰船引以為傲的尖銳撞角,優秀的承載力和機動性,沒法讓他們躲過從天而降的石頭。

對,戰船是有殺傷力,前提是有敵可殺。

被船隊和石塊掀起波瀾的伊祿河上,沒有可供撞擊的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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