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誘敵(1 / 2)

走出關押霍斯特的艙房, 喀斯涅王子臉上誌得意滿、放鬆和輕蔑的神情,就一同散去了。

他緊擰著眉頭,重新開始來回打量信件, 仿佛要透過信上的內容,看穿羅穆爾真正的想法。

信上的內容並不複雜。大致意思是, 羅穆爾願意找個合適的時機出城, 投奔喀斯涅, 因為索蘭契亞的其他將領——包括自己的伯父——都放棄了霍斯特, 隻有羅穆爾甘願前來, 希望能救下父親一條命。

凱蒙王子是個頗為多疑的人。

在凱蒙看來,羅穆爾選擇倒戈的理由合情合理,從王太子到如今跌落穀底, 不管是為了保住父親的命還是不滿索蘭王女的打壓,他都有足夠的動機倒向喀斯涅一方。

可是, 萬一是詐降呢?軍事欺詐的手段, 在戰爭中絕非罕見, 萬一輕信他人, 帶來的損失很難估量。

所以,凱蒙在霍斯特麵前來了場即興表演, 裝作當場相信羅穆爾誠意的模樣, 同時觀察霍斯特的反應。

最了解兒子的必然是父親, 凱蒙覺得或許能從霍斯特的態度看出一些端倪,可惜霍斯特乾啥啥不行,演技第一名, 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劫後餘生尚存希望的樣子,讓人看不出異樣。

即便如此,凱蒙也沒有放下防備。

他找到身為心靈女神祭司的姨母, 想請神諭。

祭司很不願為了這種“小事”打擾神靈,頗為不耐煩道:“不過是索蘭契亞失勢的前王太子,沒有戰績也沒有實力,這麼一個人,就算投奔過來又有什麼用。凱蒙,難道連這種小事都要請珀爾路瑟女神降下神諭嗎?”

凱蒙解釋道:“羅穆爾身份特殊,聽從城裡傳出來的消息,他的伯父塔茲還是那支巴南納軍團的統領,知道的肯定比費勁安插進去的暗釘多。要我說,讓羅穆爾留在索蘭軍隊裡,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祭司揚眉:“你要讓他待在索蘭軍中,向我們遞消息?”

凱蒙點頭:沒錯。事關重大,還是請降神諭更放心些。”

祭司稍作思索,答應下來。

喀斯涅的祭司職位通常不會世襲,但心靈女神的祭司是個例外。

千年前,索蘭契亞毀滅了最後的對手,尼貝特城邦。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役,洪流摧毀軍事設施,也讓尼貝特人死傷無數。

一部分幸存者留在故土,融入索蘭文明;而另一部分小心翼翼穿過當時已經形成文明雛形的蓋伯拉,渡海來到喀斯涅半島,在這裡定居。

這些珀爾路瑟的信徒融入了當地原住民,參照幸存者兼逃亡者的文化,喀斯涅人的文化信仰飛速發展起來,並最終形成喀斯涅神係,讓即將消散的心靈女神,重新固定為喀斯涅的主要神靈之一。

而心靈女神祭司這一族,就是當初那批尼貝特人的後裔,他們中有人已經和土生土長的喀斯涅民族沒什麼兩樣,有的保留屬於祖先的習俗,但也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喀斯涅人。

尼貝特早已毀滅,再也不能重現。

但到了這一代,心靈女神祭司的姐姐成為王後,誕下信仰珀爾路瑟的王子,也就是凱蒙。

他野心勃勃,促成與薩努爾部族的合作,也在達成目的後將他們棄之不顧。

他吹響王國向索蘭契亞開戰的號角,通過身為祭司的姨母和心靈女神建立起聯係,又或者說接受單方麵交流,將此視作最準確的神諭。

究竟是凱蒙先祈求神諭,還是珀爾路瑟先降下意旨,或許隻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凱蒙請神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以姨母展開的祈禱儀式為背景,喀斯涅王子雙膝跪地,高舉密信,喃喃自語。

“請求您察看它,請求您檢驗它,掌管一切心感與靈魂的女神,寫下這些文字的人到底懷著怎樣的意圖?”

“可信嗎?不可儘信嗎?完全不可信嗎?”

三個紙團擺在凱蒙麵前,分彆代表三種可能。

戰船上方,珀爾路瑟默默起身,準備去感知密信浸染的情緒。

獸神無聊道:“人類王子又來請神諭?珀爾路瑟,你對人類的事也太上心了。”

山神則說:“這是好事,最起碼對我們來說是。”

透明神力感知到寫信人留在信紙上的情緒,混亂的,繁雜的,但最為強烈的情緒是堅定,想要挽救至親的急切,以及愧疚。

這樣的情緒很好理解,儘管心懷愧疚,寫信人依然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拯救霍斯特,而與後者相比,愧疚的情緒落於下風。

沒有惡意——如果對方是詐降,就不可能沒有惡意。

珀爾路瑟睜開眼,神力撥動凱蒙麵前的紙團,將代表“可信”和“不可儘信”的紙團稍挪到前方,其中“可信”挪得更靠前,意味著羅穆爾可信的程度更多些。

沒有去管下方的喀斯涅王子如何若有所思,如何下定決心,珀爾路瑟看向獸神。

獸神支起身體,警覺道:“你看我乾什麼!”

珀爾路瑟淡淡道:“接下來,就輪到你為人類的事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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