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裡尼亞城。
繼河上埋伏那夜之後, 已經過去數日,喀斯涅人被打痛了,就縮回蘇裡尼亞對麵的城池, 暫時閉城不出。
這一役,戰績卓著。
統計下來, 剿滅的戰船占喀斯涅船隊總數的三分之一, 喀斯涅水兵有的乘船撤退, 有的鳧水逃生, 被索蘭軍隊救起的戰俘有五六百人, 而戰死者不計其數。
與之相對,索蘭契亞方傷亡極少,少數的犧牲來自岸邊放出火船的士兵, 都是被靠近河岸戰船上的弓箭手殺傷,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戰後繳獲的戰利品倒是不多, 可能因為喀斯涅王子打著速攻下城池的念頭, 戰船上攜帶的補給不算充足, 沒什麼可供搜刮的油水。
最佳戰利品就是戰船, 可惜為了保證殺傷力,投石和火舟都是衝著毀船去的。
大多數戰船都毀損沉沒, 能完好回收的隻有那麼十來艘, 它們大多在寬闊水域前爭相逃竄時堵在後麵, 槳手弓箭手紛紛棄船逃跑,這才被索蘭軍隊繳獲。
除此之外,清理戰場的士兵在現場救出了一個人。
那就是喀斯涅王子拿來做威脅的在逃謀逆者霍斯特。
看樣子, 霍斯特原本被綁在王室戰船狹小的艙房內。
局麵突變時,凱蒙就算發覺自己被騙了,也沒工夫拿這個“人質”出氣, 而撤退過程中戰船受損嚴重快要沉沒,凱蒙緊急跳船,來不及帶上霍斯特——或者壓根沒考慮他。
總之,霍斯特險些就跟著戰船一塊沉底了。
之所以說是險些,因為他運氣實在很好,綁著他的木板浮在水麵上,在不少扒著木板的倒黴喀斯涅士兵中間不算顯眼。
霍斯特試圖借機逃跑,畢竟不論是在喀斯涅還是在索蘭契亞,他都得當俘虜,這點自知之明霍斯特還是有的。
可惜他沒成功。
當時,認出謀逆者的索蘭士兵押著霍斯特來到王女麵前,艾琉伊爾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還真是意外之喜,你覺得呢,叔父。”
轉頭就讓人把霍斯特帶回蘇裡尼亞城的牢獄,不允許探視,按重犯的標準羈押,直到幾天後的今日,都沒再搭理過他。
塔茲很識趣地沒有問過這件事,羅穆爾也沒有,不過看這幾天他的表情,顯然是想問的。
“霍斯特很怕死。”
小花園的水池邊,艾琉伊爾倚著池岸光滑的圓石,細致梳理銀尾人魚的頭發,和本體發色一致的銀發,略帶水生生物特有的涼滑,不用理也自然順,手感非常好。
艾琉伊爾此時的心情也很不錯,隻是提到仇敵,聲音難免帶上淡淡的譏誚:“這種時候,也抽不出時間帶回王城審判,就讓霍斯特待在牢裡擔驚受怕吧。”
獨自受押時漫長的等待,遠比其他任何手段都折磨人。
洛荼斯很同意這一點。
等待真的很折磨。
畢竟,索蘭神係馬上也要麵臨被動等待的境況。
自從神戰當天的莫名預感之後,不論是洛荼斯還是其他索蘭神,都沒再產生類似的感應。
但這件事還是很值得重視。
幾天前,洛荼斯的本體和其他幾位同伴離開索蘭境內,前往喀斯涅領海,尋找那座在喀斯涅神話傳說中神祇居住的小島。
而就在剛才,祂們最終確認——
“那座島不見了。”
銀人魚說,一邊無意識地輕輕拍打尾巴,由於尾鰭完全沉在水裡,池麵沒有濺起水花,隻是顯出湧動的痕跡。
喀斯涅神的聖島,無法被感知,無法被發現。
這很大可能是珀爾路瑟的手筆,就像上一次,她用自身的神力掩蓋薩努爾軍隊在西廷斯山脈的蹤跡。
但和之前的情況不同,洛荼斯無法利用海霧水汽之類的事物間接獲知島嶼的方位,其他掌控自然界力量的神靈也不行——因為神話島嶼本就不存在於現實。
它是神話的產物,不依托海洋的幻想之地。
珀爾路瑟將自己藏身的地方,變成了一座完全的孤島。
河流女神身旁,智慧之神提出可能的猜測:
“往好處想,珀爾路瑟大概是知道己方神係必敗,就隻想在戰爭結束前藏起來。”
“讓我們不能除儘喀斯涅神,影響戰場環境,讓喀斯涅的人類自行取得勝利?”
銀人魚這邊,王女也若有所思道:“那家夥想靠人類翻盤?”
很顯然,艾琉伊爾也對心靈女神沒有任何好感,連名字也不想叫,隻稱呼那家夥。
洛荼斯也很想這樣相信。
她對王女有絕對的信心,如果珀爾路瑟真的不打算繼續參與這場戰爭,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喀斯涅慘敗,而依照神戰的規則,慘敗的一方將慢慢消亡——連同最後的珀爾路瑟一起。
然而,按照墨菲定律,不管最壞的情況可能性有多微小,它總是會發生。
再加上恩談論起創世神時,立下的標準fg。
銀人魚的上半身稍微後仰,後頸往艾琉伊爾手心一靠,閉上眼睛。
“你很擔心?”
王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