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辰極力將這句話說得他不甚在意樣子,但是語氣控製住了，話裡話外那股酸溜溜味道，池芯還是聽出來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池芯也不想和他吵架,連忙問出最重要問題：“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精神攻擊是她唯一無法抵禦一種攻擊方式，現在夥伴們包括她自己都中招了,讓她有些憂心。
婁辰撇撇嘴,扭過頭去不說話。
池芯等了幾秒,以為有什麼重大問題，語氣急了一些：“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受傷了？”
這麼一說讓她十分後悔，早知道監獄長會這麼早就下手,不如白天直接撕破臉,衝到監獄長辦公室去把他控製住。
當然也隻是想想,理智提醒她,直接衝過去結果隻能是暴露自己,順便被他一鍋端。
池芯思緒紛雜，各種可能在腦中紛紛掠過，沒看到婁辰一直偷偷往這邊瞟眼神。
但是現在結果和直接被一鍋端也沒什麼兩樣了。池芯眉頭緊皺地想著。不然就趁現在攻他個出其不意,起碼還有機會贏！
這麼想著，她轉身就要出門。
婁辰快被她給氣死了,他噌地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幾步跑到她麵前伸開手臂攔住。
“你長腦子到底是乾嘛！”他扯著嗓子喊，“有我在，他們能有問題嗎？不過就是一個低等精神異能者，在我麵前根本不夠看,班門弄斧而已,你急個什麼！”
池芯被吼得有些懵,但是婁辰話裡重點還是聽出來了。
“他們沒事啊。”池芯重複一遍這個答案，渾身緊繃肌肉都放鬆了下來，呢喃著，“嚇死我了。”
婁辰眼神更加凶惡了。
確定了主角團沒事，池芯才有閒心看向婁辰，在看到他猶如被拋棄小狗一樣，凶巴巴又透露著莫名可憐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撓撓臉。
想到剛才他指責話，池芯猶豫著解釋：“我不是故意躲著你，中間在海上時候你是不是沒跟上來？我們船遇到海難了，漂到這裡來我也沒想到。”
婁辰剛才炸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聽到她這麼說，凶惡眼神緩和了一下。
“海難啊……那我真不知道。你真當我是萬能嗎？你們出海之後我就很難搜尋到蹤跡了。”
他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連發音都吞得含糊不清，池芯沒聽懂，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什麼？”
然後就被他更大聲地吼了回來。
“就算你不是故意！這麼多天了你就不會叫叫我名字嗎？你叫了我名字之後我才更容易找到你啊！”
還沒等池芯說什麼，他聲音驀然降低下來，充斥著委屈指責：“然後一見麵就問這個問那個，那三個人就這麼重要，沒他們不行？你都不問我一句最近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
這兩句話池芯聽清了。
她反應了兩秒，有些不確定地問：“婁辰，你是在……吃醋嗎？”
這個猜測一誕生，讓她自己都驚悚起來。
但是婁辰言行都很像在吃主角團醋，抱怨她光在意他們都不擔心他什麼，池芯自覺還不算太遲鈍。
婁辰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直接後退三大步，眼神有種微妙驚恐：“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你這個女人又固執又蠢又麻煩，什麼地方危險非要往什麼地方跑，勸又勸不住，還總是一嘴大道理，我乾嘛要吃你醋啊！”
這一連串指責砸下來，池芯倒是不在意，她好脾氣地點點頭，又抓住重點提問：“你是說，這裡很危險嗎？”
婁辰總是知道一些很內幕消息，這點她已經習慣了，陰沉也沒有多加懷疑。
然而婁辰見到她反應，瞠目結舌地張了張口，瞪著眼睛半天沒緩過氣來。
池芯等了一會兒，以為他剛才是嘴硬，也許監獄長其實是個很厲害精神異能者，讓他抵禦起來受傷了？
畢竟是為了治療自己人，池芯有些過意不去，她一伸手抓住婁辰胳膊，在他瞪大眼睛中，帶著他坐到一旁床上。
“我不應該催你，你先休息休息。”池芯說，“還是你想吃點什麼？我空間裡存貨很多。”
婁辰胸膛劇烈地起伏兩下，眼裡露出挫敗神色。
“真是服了你了……”他嘟嘟囔囔地說，“算了，算你還有點良心。”
看池芯都已經開始往外掏零食了，他眼神往花花綠綠包裝袋上看了兩眼，製止了她：“彆忙活了，我不能吃。”
“好吧。”池芯一伸手，所有零食又瞬間收了回去。
“他們確實沒事吧？”她不放心地又確認一遍。
“沒事，沒事。”婁辰不耐煩地說，“這人算是我見過除了我之外，級彆最高精神異能者了，但是和我比起來還不夠看。”
池芯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婁辰雖然有時候不太靠譜，但是從未說過謊。
“謝謝你。”她認真地說。
然後她肉眼可見，婁辰臉色由陰轉晴，嘴角還彎了一下。
婁辰晃著腿，“他沒想傷你們，更傾向於引誘和洗腦，小伎倆罷了，也就普通人容易中招。”
默默承認自己是個“普通人”池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從來沒在實驗室裡見過他。”婁辰說，“而且他給我感覺很奇怪。”
“奇怪？”池芯重複。
“嗯，很奇怪。”婁辰扭過頭，看著她沉思側臉，眼角好心情地彎了彎，“和所有實驗體都不一樣，倒是有些像……你給我感覺。”
“我給你感覺？”池芯更訝異了，“我給你，是什麼樣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問出這句話之後，婁辰立刻撇過了頭去。
他原本自然坐姿也僵硬了起來，晃著腿停下了，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感覺。
池芯以為是這個問題有些抽象，她挑了個對照組：“這個‘所有實驗體’，景修白也包含在裡麵麼？”
婁辰身子更僵了，在池芯看不到角度，他撇撇嘴：“他就是個普通實驗體罷了，就是比其他完成度要高一點，當然包括在裡麵。”
池芯哦了一聲，心想你忘了你之前對人家說你是最完美成品是我一開始選中合作者baba之類了。
她想了想：“你是說，在所有有異能人裡麵，我和監獄長給你感覺，跟其他人不太一樣，是嗎？”
“嗯。”婁辰應了一聲，又偷偷斜著眼睛瞟她。
池芯沉思著點點頭。
婁辰作為精神係異能者，還是頂尖那種，她相信他判斷，但是這個判斷讓她雲裡霧罩，摸不清重點。
她和監獄長一定在某方麵有聯係，或者相似點。
會不會……監獄長也是一個有係統任務者？
這個想法讓她悚然一驚，但是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可能，如果監獄長也是任務者，他一定會認出來，原本主角團裡多出了一個她不說，他們本來也不應該來到這個地方。
怎麼想，都覺得他應該是個用犯人去向實驗室交換異能藥劑商人罷了。
她在這想著，漸漸發現婁辰看著她眼神越來越明顯，讓她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
“那什麼。”看到她望過來，婁辰臉上浮現出一絲慌張，接著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開口，聲音卻小得可憐，“我……最近沒有再召集喪屍群了。”
池芯：“嗯？”
婁辰將她這一聲當成了質疑，他有些著急地一伸手拉住她衣角，“我也沒有再找人類麻煩了，他們殺喪屍，有高階喪屍來找我告狀我都沒再理了。”
池芯怔了怔：“你想開了？”
“也，也不是。”婁辰扭過頭，“就是突然覺得，看人類奮力抵抗樣子也不是那麼有趣，他們殺了那麼多喪屍，其實不知道在某些人眼裡，他們和那些喪屍也沒什麼不同。”
池芯沉浸在不可思議心情裡，她不敢相信，原電影中起到最大威脅喪屍王，居然就這麼……從良了？
婁辰又看向她，臉上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神色：“池芯，我以後我不和你作對了，你彆……排斥我，好不好？”
又是這種被拋棄小狗一樣表情，池芯深吸口氣，理了理混亂思緒：“我不排斥你，婁辰，你年紀還小，也從來沒有人告訴你什麼是對錯，你會走歪路，我不奇怪，隻是我也不是那些死在你手裡人，無權代替他們原諒你，你能明白麼？”
婁辰眼裡光黯了黯，負氣般嘟囔說：“誰在乎他們原不原諒啊，我不原諒人多了，都沒人能懲罰他們，他們可比我過分多了。”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池芯頭疼地揉揉太陽穴，頓了幾秒才說：“會。”
婁辰：“什麼？”
“你怨恨那些人，以為自己是世界之主，玩弄人類命運那些人，一定會受到懲罰。”池芯凝視著他眼睛，有著懷揣劇本自信，“你要好好看著。”
婁辰望著她，青白眼底亮起了一束光。
“他們真能嗎？”他有些發抖，“他們真，會受到懲罰嗎？”
“會。”
回應他，是池芯堅定語氣。
婁辰沉默片刻，精致到嫵媚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行，這是你說，池芯，我可從來沒信過人類。”
池芯看著他開始漸漸有了正常少年樣子，也頗為欣慰。
“天快亮了，我得走了。”婁辰從床上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想開了什麼，眉宇間那抹深刻陰鬱消散了許多，露出少年漂亮眉眼，“你放心，有我在，那個異能者耍不了什麼花招。”
池芯沒想到還能獲得這種福利，她發自內心地說：“謝謝，你幫大忙了。”
婁辰卻不開心地皺了皺鼻子：“景修白他們幫了你忙，你也會這麼生疏地說謝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