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叢林真相(10)(1 / 2)

池芯有些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剛才聽到的名詞:“半人狼?”

賽若再聽到這個詞,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她秀眉緊促,低低地嗯了一聲:“我至今記得那一天,因為缺乏乾淨的實驗體,我父親幾乎發了瘋,他抓住我,就想給我注射病毒,是艾伯特攔在了我麵前,把我護在了懷裡。”

然後休斯博士就將針劑注射進了艾伯特身體裡。

即使賽若沒有說,池芯也猜到了後麵的結局。

她直起身,看著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心情有些複雜。

說她可憐,她作為休斯博士的幫凶,這麼多年來進行了那麼多慘無人道的實驗,說她可恨,她從小就接受著這種教育,在她的世界觀裡恐怕沒有正確的是非之分。

現在說得這麼可憐,也隻是她的自身利益受到了損害,如果沒有休斯博士對她,對艾伯特做的事,她現在還會幫助他們麼?

池芯的腦子很清醒,她容易心軟,但也不至於會被輕易蒙蔽。

“如果你想找的是五樓的半人狼,那他應該還沒死。”她說。

賽若猛地抬起頭,眼白都瞪大了,直直地看著池芯。

她嘴唇哆嗦了兩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什麼?”

“你丈夫沒死,在最後的時候逃走了。”景修白說,“如果你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還能繼續交談的話,我們會給你提供更多的信息。”

當然了,景修白也同樣不會被輕易蒙蔽。

賽若怔怔地坐了幾秒,就像突然反應過來聽到了什麼似的,立刻兩手胡亂地抹了把臉頰,然後規規矩矩地正坐在椅子上。

她的神態看起來期待又惶恐,雙手絞在一起,這個外表乾練的女博士簡直手忙腳亂。

“我,我可以繼續。”賽若張張口,“你們還想問什麼?”

至此,主動性完全被池芯兩人搶了回來。

兩人對看一眼,回身坐在了賽若對麵的椅子上。

三人中間隔著婁辰厚重的卷宗,都擋不住賽若渴望的眼神。

景修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麵,這是他正在思考的標誌性動作:“剛才你並不知道艾伯特還活著的事,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

賽若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直視他們的眼睛。

“我受夠了。我從小沒有上過正軌的學校,一直都是父親在親自培養我,他沒有把我當成女兒,當成一個人來看待,而是把我當成了他能夠說話的,有思想的工具。”賽若臉上露出微微的痛苦,“我的人生隻有他和他的實驗,我不被允許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有自己喜歡做的事,甚至能和艾伯特結婚,都是我父親獎勵洋娃娃一樣,隨手扔給我的。”

這聽上去的確像休斯博士會做出來的事,池芯並不意外。

“是艾伯特。”說到這個名字,賽若眼裡有光,“是他告訴我正常的人該過什麼樣的生活,是他告訴我,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建立在自我安慰和自我滿足的條件上,一旦這裡發生的事被傳出去,我們會被千夫所指。”

“即使如此,你們也仍然選擇留在這裡?”池芯皺起眉。

“我們彆無選擇。”賽若苦澀地說,“艾伯特打算帶我離開,但是末世之前,我父親的勢力是你們無法想象的龐大,那時候拉斐爾甚至還是他心愛的學生,他們兩個加起來,我們無處可逃。”

“借口罷了。”景修白冷冷地說,池芯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

“我不否認。”賽若深吸口氣,“是我膽怯了,我從來沒有出去過,我作為父親的工具長大,隻學過他讓我學的東西,不知道出去之後還能靠什麼生活。如果沒有我,艾伯特早就走了,是我的膽怯和猶豫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賽若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她將臉深深地埋進手掌中,肩頭聳動。

“你太小瞧你自己了。”池芯輕聲說,“你是個博士,即使不靠艾伯特,你也能成為蜚聲世界的科學家。你怕你的父親,選擇了屈從於他,但是明明,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艾伯特變成那樣之後,我才醒悟的道理。”賽若放下手,臉色蒼白,“是艾伯特教會了我一個人應該有的道德觀念,我逐漸覺得實驗體的慘叫很刺耳,拿著針管也越來越下不去手,我會控製不住地想那些實驗體如果沒有被送到這裡,他們會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你們的到來讓我看到了希望。”

她深吸口氣平複心情,“藏下你們等於公然反抗父親,這也許是我從小到大做的最出格的事。”

池芯和景修白對視一眼,她使了個眼色。

“你希望我們帶你離開?”景修白開口問,在得到賽若肯定的點頭之後,他又問,“你想去哪裡?”

賽若愣住了。

“去哪裡……”她呢喃著說,突然苦笑一聲,“如果你們能把我從父親眼皮子底下帶出去,隻要不是他能找到的地方,那裡都可以……這本是我原來的打算。”

“原來的?現在你又不想走了麼?”池芯問。

“我原來以為,艾伯特已經死了,沒有他,我對這裡沒有任何留戀。”賽若眼裡流淌出溫柔的光輝,透著無悔和堅定,“現在我知道了他還在這裡,他還活著,隻要他還活著,無論他麵貌如何,還認不認識我,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池芯:“你也說了,你父親正在逐步失去理智,你就不怕哪一天,他會徹底發瘋,把你也變成那眾多實驗體的一員?”

賽若打了個寒顫:“怕。但我……更怕拋棄艾伯特,這樣,即使我下了地獄見到他,也可以毫無愧疚地和他說話了。”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景修白說,“你不想走了,要把我交給你父親麼?”

“怎麼會。”賽若苦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們還能信任我……但讓我親手再殘害兩個無辜的人,我做不出來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芯轉頭看向景修白。

景修白也看向她。

“你在想我想的東西麼?”池芯問。

“也許。”景修白說,“我應該還沒理解錯過你的意思。”

池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剛要回頭說什麼,卻對上了賽若恍惚的眼神。

“你們……真好。”賽若輕輕地說,眼神充滿懷念,“當初我和艾伯特,也有著和你們一樣的默契。”

池芯頓時感覺一股熱氣突然從心口升到脖子,甚至連耳朵都發起熱來。

“你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她冷下聲音。

賽若笑了,她用一種長輩看後背的眼神看向池芯,語氣也溫柔下來:“世界上的人那麼多,能有個和自己這麼默契的人,是件多難的事。”

她沒看麵前兩個年輕人的表情,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放下了什麼之後,而變得釋然的神色。

“你們再在這裡待一會兒,我出去看看父親他們在哪。如果沒什麼事,我就送你們出去。”

她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我會給你們幾支血清,但是它能起到的作用太小了。”她回過頭,欲言又止,“……我知道婁辰一直跟著你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但站在研究人員的角度,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我父親說的沒錯,你們三個的確是研製疫苗的關鍵,尤其是婁辰,所謂的血清,就是他的血液而已,他身上牽動著太多關係,隻有勸他進行合作,末世才會有解決的一天。”

賽若說完,轉頭就要打開門出去。

“賽若。”池芯開口叫住了她。

賽若的手停在門上,微微側過臉看向她。

池芯站起身,聲音平緩而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期待:“你剛才說,後期你父親所有的數據基本都是經過你的手。”

賽若不明所以,隻是點了點頭。

池芯抿了抿略顯乾燥的唇:“那你,有把握在沒有你父親的情況下,研製出喪屍病毒的疫苗麼?”

賽若驚訝地轉過身,定定地看著池芯幾秒,在兩人幾乎屏住的呼吸中,輕輕頷首。

“如果你們能說服婁辰配合,我可以。”

池芯猛然鬆下口氣,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裡,她感到了比經曆任何一場大戰都要濃重的疲憊和喜悅。

“你要怎麼保證,你不是下一個你父親?”她聲音有些不穩。

“我沒有我父親和拉斐爾的野心,他們想要站在世界的頂端,用科學論道,但我受到艾伯特的影響,對科學,我現在隻覺得是人類使用的工具,並不想讓它淩駕到人的價值之上。”賽若麵色誠懇,繼而語氣中又透露出一絲自嘲,“現在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會跟你們走,艾伯特也……”

“我能讓艾伯特回來。”

賽若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

“你說什麼?”她下意識地反問。

池芯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地從空間中拿出之前在市場拍賣會上順手搶下來的,能讓獸化的人恢複理智的藥劑:“你猜,這是什麼?”

在池芯這麼說的瞬間,賽若就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她怎麼會猜不到?她二十二歲被父親承認,說即使將她放到世界一流的大學也能取得博士學位,在這麼明顯的話術下,她怎麼會不知道池芯指的是什麼。

但在突如其來的震撼和驚喜之下,她聰明的大腦居然都不轉了。

“你,你……”

賽若走了兩步,眼睛貪婪地盯著池芯手中的藥劑,“……你確定這真的,可以嗎?”

池芯當然不怕她來搶,但還是收了起來,果然見賽若眼裡的光輝都一下子暗了下去,仍然緊緊盯著她的手。

“我從拉斐爾那搶的。”池芯說了另一個層麵的實話,畢竟她壓根沒有給市場交換的東西,“你覺得有沒有可信度?”

“拉斐爾居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賽若喃喃。

“我們找到艾伯特,你們跟我們回去,這東西就是你的。”池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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