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麵露凝重,無論身處何處,都忍不住和池芯一樣,向樹林間望去。
這是他們唯一可能出來的地方。
然而拉斐爾的尖嘯過後,卻沒有任何動靜出現。
這詭異的一幕讓池芯一愣。
拉斐爾本人可能也愣住了,失去了他的掌控,喪屍群又變成呆滯不動的狀態,和它們作戰的人類也意識到了什麼,逐漸停下了手。
“不可能!”拉斐爾臉色陰沉,不死心地又發出了一聲尖嘯。
“威爾遜!到你們出場的時候了!”
這一次,樹林間有了動靜。
靠近樹林的戰士被命令戰略性後移,集體後退避開最可能爆發衝擊的位置。
一陣細密的攢動之後,一群身穿迷彩服的人跑了出來。
然後又一群。
然後還有一群。
數量驚人龐大的人從樹林中鑽出來,迅速占據有利地位。
池芯下意識地看向拉斐爾,卻見他神色陰沉,瞳孔見隱隱有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心裡八成有了底。
在這場時間的對決中,還是他們勝了。
隻見這群迷彩服中當先走出一人,他向後揮了揮手,兩個人架出一個身穿黑色製服的,半死不活的男人。
看到這個男人,拉斐爾的臉色整個都黑了下來。
為首的那個迷彩服抬手摘下帽子,一頭黑色的長發從裡麵散落下來,給他挺拔中增添了幾分屬於男性的瀟灑,分毫不顯女氣。
然後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池芯再熟悉不過的臉。
“容鳳。”她喃喃。
而旁邊架著黑色製服的人之一,那高大的身形也讓池芯立即鎖定了他的身份。
“和陳邢。”景修白說。
“阿鳳——”
鬱襄興奮到嘶啞的呼喊,隔著大半個戰場都能聽見。
“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開心地又順手捶爆了兩隻喪屍的腦袋。
容鳳的目光掃視全場,最終定在池芯的身上。
他冷酷而塗有迷彩的麵容上,浮現出淺淺的弧度。
“池姐,景隊,容鳳歸隊來遲了。”
池芯笑著搖了搖頭。
容鳳目光向旁邊半死不活的黑製服身上一瞥:“如果這就是那個該登場的威爾遜,那他確實有點弱。”
原來拉斐爾辛苦準備的後備軍,全都被趕到的容鳳一鍋端了。
這真是個驚喜的意外,雖然對拉斐爾來說並不不是。
當池芯再次看向拉斐爾的時候,神色微微一凝。
拉斐爾臉上並不是那種被端了老巢之後,瀕臨絕境的絕望,他定定地看了眼全場,然後伸手摩挲了一下小指的尾戒。
冷漠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收斂兵力,全力攻打正門。”
池芯目光在他的小指上一掃而過。
這應該是個類似控製以及傳話的工具,在這聲命令下了之後,耳麥裡就傳來蕭黎急促的聲音:“池芯,他們正在撤退,似乎往正門方向去了。”
“沒錯,他們改變策略了。”池芯說,“你們也斂一下兵力過來吧,這裡才是最終戰場。”
蕭黎立刻應是。
“那就這樣吧。”池芯看著拉斐爾,隨手將手中的斷刃收回,換成了那兩把頗為熟悉的雙刀。
刀刃相互摩擦的瞬間發出冷硬的聲響,池芯蓄勢待發,沉聲向全場發出命令。
“為了人類的尊嚴——上!”
“為了人類的尊嚴——”
“殺啊——”
大戰再次爆發,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慘重。
池芯和景修白圍住拉斐爾,讓他分毫移動不得。
“他外麵是層什麼東西?”池芯盯著人,口中問景修白。
不等景修白回答,拉斐爾先開口:“你好奇麼,池芯?你過來,我把這東西的組成和原理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
“竊取了霍萊的異能而已,小偷偷了東西,還能作為資本炫耀麼?”景修白輕巧地說。
拉斐爾笑容微斂。
“我一直懷疑,他將異能藥劑放入市場,是為了得到什麼,隻是實驗數據的話,他那裡抓去的實驗體,足夠他做完所有的實驗。”景修白繼續說,“直到剛才他用出這個異能,我才確定下來,他通過某種方法,在竊取其他人的異能為己用,這也能說明,為什麼沒有了婁辰,他仍然能統領喪屍。”
池芯微微蹙眉。
這聽上去似乎超出了人類的科技,但是這個世界……算了,在末世喪屍世界講究科技科學,好像在搞笑。
這個念頭就在池芯念頭中一閃而過,然後就被她放下,專心對付眼前。
“隻是有一點我仍然不明白。”景修白眉眼一沉,卻是直接看向拉斐爾,顯然這句話是衝他而問,“你為什麼要執著得到池芯?她的異能強大,但是你未必不能從其他人身上得到相似的特征,你為什麼一定——非她不可?”
池芯心中一動。
她看向拉斐爾,隻見拉斐爾也正看著她,眼中有一抹她看不懂的神色。
“這就是凡人的局限性,景修白。”他準確地叫出景修白的名字,“我承認你很聰明,但也僅限於凡人的程度了,更高的層次,你摸不到,你也不敢想。”
“你在說什麼?”景修白皺了下眉。
“我說,隻要無法逃脫凡人的藩籬,就永遠隻能做一隻弱小的蟲子,做最卑微的一抔塵土,被踩在腳下,被憐憫地注視。”
“哥——”
鬱襄撕心裂肺的叫喊透過耳麥,和拉斐爾的聲音疊在了一起,池芯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戰場很大,但以池芯的目力,一眼就透過層疊的戰鬥,望向了城牆的方向。
隻見鬱襄發了瘋一樣衝進被大炮轟開的城門,在戰士的保護中,從廢墟中小心翼翼地挖出了一個人。
即使不用看,池芯也能猜出來那個人是誰。
她腦子裡轟地一聲,瞬間充血,於此同時強力撞擊冰碎的聲音傳來,池芯回過頭,迎麵是一隻漆黑的巨大銳爪,正狠狠拍在景修白懸浮控製的冰劍上。
這一刻,池芯的心態炸了。
鬱時昭已經生死不知,景修白又在她麵前深涉險境。
她深吸口氣,用眼神製止景修白的動作,奪過麵前的冰劍,走向正在產生蛻變的敵人。
就像蛇蛻皮,蟬脫殼。
除了爪子,拉斐爾整個人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
他的人皮逐漸扭曲剝落,垂到地上,碩大猙獰的透露從裡麵探了出來,上麵布滿漆黑堅硬的鱗片。
身後一雙龐大的骨翅伸展開來,上麵還帶著黏液的拉絲,拉斐爾仰天長嘯,肥碩的巨爪掙脫之後,狠狠將自己的人皮踩在腳下,身後還甩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的模樣,而是如同西方神話中殘忍的巨龍,突兀地出現在了戰場上。
哪怕是見多了變異巨獸的末世人,在看到這擁有人類智慧的怪物,也不由心中打顫。
殘暴的獸瞳凝視著池芯,少女的影響在他瞳孔中,顯得小巧而纖弱。
“沒有人能打敗我,包括你,池芯。”
惡龍的聲音變得渾厚如鐘鳴。
“是嗎?”
池芯對此的回應,是一聲輕哼。
“那我倒要試試——屠龍!”
她一躍而起,手中冰劍掄起,在陽光下,如同揮舞著日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