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老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你放心隻要這慶豐班還在,我和大昌就留在這兒幫你們。”
秦鳳樓連連道謝,老郭叔歎了一口氣,便出去了。
房裡隻留下秦明月兄妹二人,而此時秦明月也恍過神來。
其實她方才一直在聽大家說話,穿越不可怕,她在現代本就毫無留戀,可怕的是穿越過來,卻走投無路。
這一會兒時間裡,秦明月因為原主的記憶知道了許多事情,戲班裡唯一的台柱子秦海生沒了,惠豐園的老板又要趕人,若錢老七一家再走了,這慶豐班就要散了,真正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
想到是自己造成眼前這一幕的,她不禁道:“大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怔忪的秦鳳樓這才看向小妹,強笑道:“說什麼了,是大哥沒本事,護不住你二哥,現在連你也護不住。不過你彆擔心,就算離開這惠豐園,咱們也不會餓死,不是還有老郭叔和子儀他們嗎,你不要多想,好好養傷。”
聽到這話秦明月越發心酸,也不知是原主留下來的記憶,還是其他什麼,她竟也覺得鼻酸心疼了起來。
尤其是那句‘護不住你二哥’,讓她更是哽咽在喉。腦海裡的記憶停留在她剛穿過來那一刻的畫麵——
少年的身姿纖弱修長,油彩妝剛卸,臉上還帶著氤氳的水汽。纖長的娥眉、挺翹的睫羽上掛著水珠,越發顯得柔若無辜,卻因為眉宇之間的英氣,並不讓人覺得女態,反倒一眼過去就知道是個俊美的少年郎。
“小妹,彆過來。”
明明他在笑,眼神卻是那麼淒婉絕望,大抵也是明白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可他依舊卻是在笑,似乎是在安撫她。
而她就是因為那笑,那眼神,決絕地衝了過去。
此時再想起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再度蔓延過來,幾欲讓她窒息。
秦鳳樓正在為妹妹看頭傷,見她麵色越發白了,還當自己是弄疼了她,越發輕手輕腳起來。
“月兒彆怕,這傷口很淺,不會留下疤痕的。”
“大哥,二哥他……”
秦鳳樓的臉驀地一下白了,很快又強笑起來,“你二哥他不會有事的,咱們都是些低賤的人,那些貴人瞧不起咱們。你彆急,大哥這就去找人打聽你二哥的消息,一定把你二哥找回來。”
這安撫是那麼的蒼白無力,秦明月卻裝作信了,也是不忍在這男子傷口上撒鹽。
真的能回來嗎?
就算能回來,恐怕也……
秦明月雖是現代人,雖然也沒上過幾年學,但當年她為了研究古裝戲的角色,曾下過功夫去查曆史資料。
戲子那是什麼?
在古代就是下九流的行當。
優伶娼/妓,從來都是被人並作一類論之,俱是因為戲子沒比娼妓地位高到哪兒裡去,也是因為戲子和娼妓都是供人取樂的,從來受人輕賤。尤其曆朝曆代都有褻玩孌童的風氣,秦明月簡直不敢想象秦海生會遭遇到的事情。
她的心越發疼了,讓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在同情那少年,還是原主本身留下來的情緒感染了自己。
而秦鳳樓將妹妹頭上的傷口包好,便匆匆走了。估計心裡一直惦記著要去打聽秦海生的消息,也是眼看大家就要流離失所,這些都是迫在眉睫要解決的事。
待秦風樓走後,秦明月靠著枕頭上,鼻尖繚繞著難聞的黴味,可她卻置若罔聞,眼神渙散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