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第十九章==

江南的天氣素來多變,前幾日還是烈日炎炎,這幾天又開始下起雨來。

這裡的雨和彆處不大一樣,雨勢不大,但細細綿綿,下的時候也長,一般沒十天半月是不會消停。

有情調的人覺得是詩情畫意的一幅水墨畫,擱在沒情調人的眼裡,那就是膩煩。

祁煊拍了拍衣裳上沾著的雨水,滿臉都是不耐:“這鬼地方,鬼天氣!”

京城地處北方,氣候從來乾燥,這還是祁煊第一次來江南。江南的詩情畫意,和江南的柔情美人,他一個都沒看在眼裡,就顧得膩歪這天氣了。也是他們運氣不好,到的第二日就開始下起雨來,一下就是十多日,日日窩在客棧裡,祁煊感覺自己都快發黴了。

哦,不對,他們也是出門的,不過唯一來的地方就是這惠豐園。

莫雲泊一直惦著來探望秦鳳樓,也好表示下歉意,第三日便又來了一趟。知道對方身上有文人清高的品質,他不願侮辱,也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撿了些時令果子和吃食帶了一些過來。

秦鳳樓和以前的秦明月一樣,身上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清高,也是從小識文懂禮,越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越是痛苦。可這種痛苦卻是擺脫不掉的,隻能壓抑在心中,而這點與尋常戲子不同的清高,一直埋藏在他骨子裡。

再說認真些,這種清高也是秦默然當初遺留下來的。不是清高,秦鳳樓會任戲班裡的戲子另謀高就,卻不願為難,不是清高,慶豐班之前也不會成那樣。

說是不強求,不是不懂的強求,隻是心中不願強求罷了。

那日,陳一拿出銀子補償,即使秦明月不說出那樣的話,秦鳳樓也會嚴詞拒絕的,隻不過會換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

其實並不是秦明月一個人感覺出了侮辱,隻是秦鳳樓年紀最長,秦默然死後,他一個人扛起整個慶豐班,比起弟弟和妹妹,他顯然更懂得現實一些。

也因此當看見莫雲泊摒棄了身份的籬障,以這種形式來慰問,秦鳳樓當即生出好感,心中那股帶著疏離的客氣,也不知不覺消弭了。大抵也是兩人身上有著相同的氣質,不過隻是一次,就相談甚歡。

一個有意相交,一個不卑不亢,再加上莫雲泊本就喜好音律,而秦鳳樓你彆看他做戲班的老板有些不太稱職,但他在樂叔的教導之下,從小謙虛懂禮,且多才多藝。在音律上的造詣不說太高,也是能和莫雲泊聊得來的。

這麼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相約下次再續。

這期間秦明月並沒有出麵,一來是秦鳳樓有意規避,怕小妹再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二來也是秦明月太忙。

沒了秦鳳樓,其他人又擔不起統籌大局的責任,也是秦明月覺得這戲班裡除了秦鳳樓能明白她在白蛇傳這部戲上的執念和本意,其他人都欠缺了一些東西,便自己扛了起來。

又要演戲,又要負責一些零零碎碎,可不是忙得連軸轉。

她根本不知道大哥突然多了個朋友,還是秦鳳樓與她說,他特意邀了莫雲泊來看《盜仙草》的第二回,秦明月才知道這事。

不過她並沒有持反對意見,大哥太孤單,除了戲班子,就是她和二哥,有個朋友,也免得他總是惦著二哥的事,鬱鬱在心。

且不提這些,莫雲泊見祁煊抱怨,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十分好心情地道:“你不是說總悶在客棧裡十分憋氣,這不就帶你出來舒散舒散。瞧瞧這熱鬨,這種場景在京城可不多見。”

可不是如此,在京城裡可見不到這種人頭攢動來看戲的熱鬨場麵。也是南方富裕,老百姓安居樂業之外,難免會找一些娛樂慰藉。而京城那裡,到底皇帝腳跟下,一國的政治中心,相對氣氛要顯得嚴謹許多。

要不怎麼說江南富呢,這個富可不僅僅是指銀錢方麵。

兩人一進戲廳,就有夥計上前接了油傘拿去一旁收著,陳一根本沒來得及插上手。

“二位是秦老板請來的客人吧,位置早已給二位留好了,小的這便帶二位過去。”藍衫夥計操著一口帶著姑蘇腔的官話,半彎著腰恭敬地給三人引路。

三人隨著夥計一同往座位那邊走。

也是慶豐班今非昔比,秦明月受秦鳳樓所托,跟李老板打了聲招呼,李老板就特意給安排了三個正麵靠前排的位置。其實這位置也是擠出來的,要不是如今‘秦海生’火得如日中天,李老板大抵是不會這麼殷勤的。

到了座位,兩人沒料到會是散座,莫雲泊倒還好,撩起袍子下擺就坐下來了,倒是祁煊這個彆扭的又開始彆扭上了。

他微微一挑眉,衝夥計道:“你們秦老板就給咱們安排了這麼個座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