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並不識花,但莫雲泊懂,且懂得很多,說起來頭頭是道的。每一種菊花的品種、類型,乃至其典故,他都了如指掌。
“你看這盆綠牡丹,它雖名叫牡丹,實則跟牡丹一點關係都沒有。其枝條粗壯,葉形不規則,初開時,花色碧綠如璽,晶瑩玉滴。在經過太陽曬過之後,綠中會透黃,顏色更是光彩奪目。”莫雲泊用折扇指著一盆菊中珍品‘綠牡丹’,如此對秦明月說道。
兩人並肩而立,一人穿藍衫,一人著白衫,同樣的麵如冠玉,一個氣質儒雅,一個氣質清淡如月,都是翩翩佳公子,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畫。
顯然有人覺得礙眼了,十分殺風景地從中打斷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歡菊花,家裡養了那麼多不說,什麼樣的品種沒見過,出來一看到這破花,還是挪不動道。”這祁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其實不光是祁煊,賀斐也覺得這一幕有些莫名的礙眼,隻是不好直言罷了。
於是他接了一句:“那邊有涼亭,咱們去歇息片刻吧。”
四人一同往涼亭走去,莫雲泊邊走邊對秦明月歉道:“秦公子莫怪,子賢也是一時入了迷,你不會覺得煩吧。”
秦明月搖頭笑了笑:“怎麼會?莫公子懂的真多,倒是秦某並不懂這些,恐怕浪費了莫公子不少口舌。”
“那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聽這些。”
莫雲泊邊說邊看了秦明月一眼,剛好秦明月也望了過來,兩人眼神對了個正著,在眼神交錯之間,似乎因為有同一個秘密而顯得異常親密。兩人相視一笑後,隨在賀斐與莫雲泊身後入了涼亭落座下來。
四人剛坐下,就有一個負責看守菊園的小沙彌端著茶過來了。
“此園不在寺中,若諸位施主想飲酒,不用顧慮本寺的戒律。”雙手合十說完這句話,小沙彌便端著茶盤下去了。
估計雲岩寺的僧人也是知道今日乃是九九重陽,人人都飲菊花酒,才會有這麼一說。
秦明月正疑惑這小師傅為何會如此說,就見賀斐和祁煊同時有了動作,賀斐是手一招,便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灰衣人,看打扮像似他的貼身隨從。此人手提了一個紅漆描金的三層食盒,走了進來。
食盒打開,從裡麵端出五個小菜,還有一壺菊花酒。小菜分量不多,但擺盤精致,一看就是特意準備的。
而祁煊則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牛皮酒囊,這酒囊頗為精致,整體呈紅棕色,上麵嵌著各色寶石,一看就不是簡單物什。
可惜和賀斐的精心準備一對比,立即顯得黯淡下來。
若是從便易上來看,肯定是祁煊更勝一籌,若是從撩妹上來看,還是賀斐懂情調。因為若是不考慮這莫名其妙岔進來的兩個人,而是隻有賀斐和秦明月,兩人一麵賞菊一麵飲酒,顯然是一件十分風雅之事。
可惜賀斐的精心準備,被無端破怪了,不過此人也算頗有君子之風,待酒菜擺好後,就主動招呼大家用酒菜。
不知為何,祁煊的臉當即黑了下來,當然輸人不輸陣,他不屑地瞟了賀斐一眼,道:“就你這點兒酒,夠誰喝啊。”
話還未說完,那灰衣的隨從又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酒壇子,也不知是從哪兒拿出來的。
秦明月好笑地看著祁煊,看他如何唾麵自乾。
誰曾想這人是個臉皮厚的,也不覺得窘迫,拿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灌進嘴裡,還咂了兩下嘴,“這酒不行,淡得似白水,是娘們喝的,我還是喝我自己的。”說著,人家就打開酒囊,自己喝了起來。
估計莫雲泊覺得大家現在都了解這貨的秉性了,也懶得出言解釋,而是歉然一笑,就拿起酒壺給賀斐與秦明月斟酒。給秦明月斟的時候,他頓了一下,猶豫道:“秦公子可會飲酒?”
秦明月知道他在猶豫什麼,當即道:“少飲無妨。”
就著幾碟小菜,四人飲起酒來。
莫雲泊三人是輕啄細品,而祁煊則是牛飲了。就見他一會兒仰頭灌上一口,不一會兒酒囊裡便沒有酒了,而他估計正飲到痛快處,這會兒也不嫌棄賀斐帶來的酒淡而無味,拿著酒壇子裡的酒喝了起來。
喝到最後,一壇子酒都進了他肚裡,其他人也不過隻飲了兩杯。
這個時候的酒,度數並不高,又是菊花酒,度數更不可能高了。反正秦明月喝起來,感覺像似果子酒,甜甜的,又帶了些許苦苦的尾調,但是不難喝。
兩杯下肚,什麼感覺都沒有,大家又喝了一盞茶,便說去遊塔。
雲岩寺塔自然是在雲岩寺中,並不是想遊就可以遊的,反正一般人是上不去。因賀斐身份擺在這兒,又經常陪伴賀夫人一同來燒香禮佛,所以寺中的僧人都認識他。在前殿燒了香,又添了一些香油錢,就有僧人引著四人往後麵去了。
秦明月表麵平淡無奇,心中暗暗咂舌,這寺廟看似乃是方外之地,實則也不是不沾塵埃。方才賀斐遞過去一張銀票,說是添香油錢,雖銀票是折著的,但想必數目不會低於五十兩銀子。
百十兩遊一次,大抵也隻有這種富貴人家才擺得起這種派頭。
到了塔前,越發覺得這塔巍峨高大,氣勢非常。
進了塔中,迎麵是一間偌大的佛室,裡麵供奉著佛像。引路僧人引著大家上前拜了拜,又上了柱香,才雙手合十行禮離開了。也就是代表,下麵的路程大家自己來。
這雲岩寺塔高約近五十米,相當於十幾層樓那麼高。來遊雲岩寺塔主要是登上最頂層,所以大家也並未耽誤,由賀斐打頭,莫雲泊隨後,秦明月次之,祁煊在後,大家一路往上麵行去。
樓梯呈螺旋狀,又陡又窄,且旁邊並沒有扶手之類可以借力的物什,上到一半時,秦明月就開始</P>